现在闵德晗突然失踪了。
文六木也失踪了十六年。
我的那一缕魂魄,我知道就在文六木的身上。
但是倘若要让文六木死了我的魂魄才能归位,这是不是太残忍了呢?这么多年了,我就靠着仅有的一魂二魄,不也是活得好好的吗?
李光全、宝哥,原本是可以不死的。
文六木也不需要死去。
如果仅仅是为了把魂魄还给我的话。
再说了,那魂魄也不是我本人的,而是灵国王子万兴和的。
“黄师傅,我能不能不要那一缕魂魄呢?”
我突然想到万兴和的复国梦。
我要是把他的三魂七魄都集中在我的身上,我身上原有的凡人魂魄不就被挤出去了吗?这样一来,我还会是我自己吗?
魂魄都不是自己的了,我自然也就变成万兴和。
在21世纪做一个亡国了的灵国王子,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啊……
“呸呸呸!”
黄元奎立即大惊失色,格外惊恐,似乎我的这句话对祖师爷大不敬了。接连呸了几声,声色俱严地说:“慧茅,这种话你当着我说也就算了,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了,知道不?”
“这么恐怖啊?”
我却不以为然。
我的魂魄我做主,你黄元奎惊慌什么啊?
难不成又是什么使命?我怕的就是肩负使命了。无数观众打电话来求助,动不动就理直气壮地说,为人民服务就是你们记者的使命,搞得我活该当他的保姆。
我也是老百姓啊,谁来为我服务?
做个平凡人多好!
灵国王子的使命,可千万别强加给我。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起。
我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多半又是观众的求助电话。
我看了黄元奎一眼,扬了扬手机,挪身一边接电话。
“喂,请问你是《第一现场》的记者吗?”
对方是一个女的,声音很好听。
不觉再看一眼来电的尾号,1234,我就知道是谁了。
虽然心里很愤懑,但是口吻必须客气。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其实我一直都是这么客气地和观众通话的。
我是《第一现场》的记者,《第一现场》开播五年时间,收视率一直稳居全省第一,获得了全国的很多荣誉,很多求助无门的观众似乎找到了包青天,我不管是审核心情任何时候,都会对观众客客气气的,要维护好这块牌子。
我对《第一现场》有着独特的热爱,把她视为再生父母一般。虽然从业十三年的时间,但我却不是真正的民生新闻记者。
1993年我考上《都市报》,才做了三个月的民生记者,就因为顺手逮了一条广告,于是就被广告运营中心的主任挖了过去,结果干了两年的时间,收入还不如当记者的时候强。
我的那一单广告,毕竟是顺手逮来的,拉广告不是我的长项。
庸庸碌碌地混了四年,应聘到了省电视台,做专题,搞策划,也做过暗访记者,但是都不过瘾。
直到2001年《第一现场》开播,我从社教部转到新闻部,成了《第一现场》的元老。
一年时间我就存下了六万块钱,再向宝哥接了两万,在江南人家买了新房,结束了我和杨梓六年租房居住的生涯。
所以我对《第一现场》的热爱,可以说除了创办者谌姐之外,非一般人能比。
那个好听的声音接着说:“哦,我是前几天和你联系过的,我姓张,叫张丹妮,就是我妹妹在爱爱医院……反映民营医院乱收费的那个事情,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想请媒体帮个忙……”
“这样啊……”
我当然知道这个事。
这些年,拿媒体当枪使的人越来越多了,求你帮忙的时候理直气壮,就像你该他的一样,你不去他还要骂人。把我们《第一现场》的热线电话一打,记者回拨电话过去,对方慑媒体压力,立马就满足就当事人的要求。结果当人心满意足一套开溜,电话都不给记者回一个,让记者跑个空趟还不敢多说一句。稍微有一句牢骚,对方又理直气壮地说:“帮老板姓解决问题,不就是媒体的使命吗?”
我的天,记者也是人啊,记者也要吃饭啊。
我每个月可是靠任务来拿奖金的,天天跑空趟为老百姓办事,出不了新闻,我喝西北风啊?
于是就理直气壮地对这个张丹妮说:“不好意思张女士,我现在正在采访,也是一个关于民营医院乱收费的事情。”
我是故意气她的,专门强调说:“这是刚刚来的热线,人家等得急,我们《第一现场》每天都有上千条热线,一半以上都是求助的,需要帮助的人很多,所以……我有空了再和你联系吧……”
这样的说法既客气又出气,骂人不带脏字。
对方很惋惜地哦了一声,拖了很长的尾音。
然后无奈地说:“好吧,谢谢你啊记者,六千块钱对我妹妹来说……还是很重要,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我和黄元奎的话还没说完,于是敷衍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想了想,还是将刚刚打来的电话存了名字,方便好找,等把宝哥送上山了,还是打个电话去问一下,万一人家真的有什么难处呢?
黄元奎继续之前的话题:“慧茅,等你的三魂七魄完全归位了你就明白了,当年你师父,还有你的父亲,以及我们这帮端公,说大一点,整个茅山鬼谷门,都是为了你,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