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仿制一种机械,首要的难点就是测不准,尤其发动机是一个精度太高的产品,很多接合部位,轴承,曲轴等细节要求的精度很高,零点几毫米的误差都是大的,有些地方只能用显微镜看,即便是刘琅超高的智商也没有长着显微镜眼镜吧。
有人说弄那么精细干什么,粗犷一些也没事。
普通的机床或许粗犷一些没事,大不了换个零件就行了,反正也没几个钱,比如说当初的aod电炉,其精细程度还是跟德国的有一定差距,但是起码可以使用,只是寿命上要比原厂出品差一些,但这点差距对于中国来说是可以忽略的。
可是发动机不成,在高温高压高摩擦的状态下,一点微小的误差就会造成巨大的磨损,发动机的寿命会极速下降,发动机就是汽车的心脏,大修一次发动机跟人做一次心脏手术也差不多,基本就是报废了。
不仅仅是误差测不准,还有就是很多结构体,如倒角,曲率,表面粗糙度,这些也不可能测量出来或者难度极大。
当时有人还提出了翻模,但是翻模最大的题在于公差和容差,任何设计都会留一些余量,这些看似不重要的东西实际极其重要,发动机在运转时,很多东西会因为温度和机械运动产生变形,那么就需要余量,要琢磨出余量,只能后期大量的试车,不断推翻重做上边的步骤去修正。
另外还有,就算你能通过精确测量获得一切数据,你也不可能知道材料的成分,发动机各部位材料是完全不同的,缸盖,缸体,活塞,曲轴,各部位的物理强度和性能需求不同,选材也是不同的,为了压榨每一分性能,好的发动机对材料的追求异常苛刻,这样的材料成分更加复杂。
但有了数据和材料还不够,如何加工,加工工艺是什么。
除了这些以外,最根本的还是我们没有更好的机床,这是基础,基础都不行其他更不用说了。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方方面面都有差距,而是差距很大,得不到全面提升是根本就不要想去弄发动机了。
刘琅当然知道这些原因,他也知道光凭自己也不可能把发动机的所有技术搞明白,即便各种理论数据都了解,但没有工具也没有用,可他为什么还是选择了克莱尔教授的发动机专业呢?
很简单,他想要接触到那些美国最尖端的机床和设备。
华夏大学现在已经把德国那三台机床的技术完全吃透了,当然,那是德国三流水平的机床,领先中国差不多十年的水平吧,通过刘琅,熊怀志和所有人的努力下,一年时间仿制了出来,其中最大的收获就是很多学生和老师获得了宝贵的经验,为进一步研发打下基础。
如果接下来熊教授带着大家接着开发先进一些的机床,或许是西方第二代产品,也或许是一代半这个水平,这要用时多少呢?
要是按照中芯科技那个模式,也就是动员全国各个部门,不惜代价的搞研发,熊教授觉得七八年时间有可能。
耗费巨资花上七八年时间,最后只是有可能,谁敢去做?
其实熊教授自己觉得七八年可能都是少的,十几年都有很大概率,欧美机床制造体系经过数百年时间的建立早已经完备,中国的工业体系新中国解放才建立起来,天生就差了很多,再加上近三十年来,大规模标准化的工业体系已经逐渐形成,中国又错失了这个大好机会,双方之间的差距恐怕得有五十年的时间,这就意味着人家原地不前你还得花上五十年才能追赶上,如果人家再发展,恐怕这个差距还会持续变大。
有如此巨大的差距,刘琅不觉得国家在短时间内能够拥有可以制造发动机的技术条件,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去学习发动机的技术,因为发动机技术是一个系统工程,涉及到一切机械工程的理论,材料、模具、设计、工艺以及机床等等,当这些技术水平都达到巅峰时才能制造出一台性能优越的发动机。
刘琅就是学习这些技术,从最高处俯视才能窥得全貌,他要做的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而不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这不是好高骛远,既然西方国家已经探索出了一条走向发达工业的道路,中国为什么不按其执行呢?不仅仅是在技术方面,更重要的还是各个工业门类之间的融合,这才是刘琅想要学习的东西。
克莱尔教授说话算数,从这一天开始就带着刘琅加入了他的工作团队。
现在克莱尔教授有两个课题在做,麦道公司改进发动机技术项目;洛克希德公司新一代导弹推进器项目,其中麦道公司改进发动机技术在斯坦福大学的试验区进行,另外一个项目则是在纽约进行,这两个项目都属于国家机密项目,尤其是后者,参与者都需要美国政府的批准,刘琅是无法参与的,麦道公司的项目机密程度倒是小一些,但刘琅也不能直接进入到核心研发室中,麦道公司和克莱尔的工作团队签署协议中就有一条规定,所有相关数据不能泄露出去,克莱尔的团队里也有麦道公司的工程师,刘琅要是走进核心研发室,那克莱尔就会有麻烦。
刘琅当然不会去核心研发室,去了他也看不懂,他只关心的是机械加工那部分。
这里有自己的铸造车间、机械车间、组装车间、面板车间、涂漆车间和设计室,当然,和那些工厂的车间相比这里要小很多,工厂是量产,实验室只是试验,两者在规模上无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