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年等人侦察完毕后没几天,就在11月7日夜间,上百名骑手呵着寒气,顺着丘陵间某条曲曲折折的小道,再度出现在了之前他们曾经侦察过的某东岸屯垦点外,打算对其执行袭扰行动。出动的人手有沈阳那边的好手,也有如石康之流在各地抽调的精锐,但绝大部分还是关外长大的新一代八旗。换言之,他们没有太多打仗的经验,勇武、纪律比起老一辈来说,都要差上不少,而且最关键的是经验欠缺,这一点会直接影响人在战斗中的表现。
按照预定计划,石康将率富有经验的二十名精兵,带着差不多两倍数量的新丁,潜入距东岸垦殖点不远的地方,然后发起突然袭击,杀伤人命的同时,以最大可能破坏东岸人的垦殖努力,比如烧毁房屋、仓库、军械库等等。而崇年则坐镇后方,他将带四十名新老夹杂的骑手组成后援队,单等石康的突袭行为造成效果后,阻击黄衣贼可能派来的援兵,掩护石康的主力突击队撤离现场。
夜色仍然深沉,只有前方不远处黄衣贼的营地——或者说小村庄——里面有一些火光,崇年、石康二人有些紧张,屏气凝神的同时,握着刀把的手也汗津津的。不过,跟在他们后面的那些新丁们却如同局外人一般,他们虽然不敢发出什么大的响动,但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声却很难避免,偶尔还传来“哚哚”的跺脚取暖声(如果是夏天,可能还有“啪啪”的拍蚊子声……),令人极为恼火。
崇年紧皱着眉头看着这些人,自己在关内征战至今,十余年间第一次回关外,不意这边的年轻人竟然堕落到这种程度了么?远没有当年攻伐明国时自己这些人的令行禁止,和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这大清八旗,看来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唉!
“安静,都给我安静下来,要是让黄衣贼听到了,小心你们的狗头!”石康见崇年有些不满,立刻狐假虎威地斥责道。
许是他比较有威信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总之那些新丁们渐渐安静了下来。但好景不长,还没十五分钟呢,叽叽喳喳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崇年的眉头越皱越紧,相信若不是此刻深处战场,黄衣贼的兵马就在一里地外的话,他就要暴起伤人管教管教这群混球了!
“出击!”崇年低声下令,石康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六十名骑手,从隐蔽的维持冲出,翻身上马,以一种悲壮的姿态朝这个东岸人的垦殖营地杀去——按照以前搜集来的情报,东岸人在镇江堡、九连城外围设立了几十上百个这类的垦殖营地(或者说是村庄),每个营地内顶多十几个火铳手,撑死了再有一些胆子足一些的团丁,但这些团丁的素质自然极差,是无法被八旗勇士们放在眼里的。唯一可虑的,大概就是那个小土包的炮兵营地内还有一些军人驻守,多少是个麻烦,但这会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硬着头皮先冲一阵再说。
数十骑奔驰起来的动静是极大的,更何况他们压根没打算隐匿自己的行迹,因为很多人手里还举着火把,且大声呼应自己的位置,因此东岸人的营地一下子就被惊动了。
村头哨塔上的两名火枪手率先开火,但由于夜间看不真切的缘故,接连装了几次弹,却只打中了一人(搞不好还是运气弹),让人颇为恼火。营地内也有一些战士行动了起来,他们在营房内武装妥当,然后躲在一片栅栏后,在军官的指挥下,用排枪朝冲来的敌人进行射击,同时也分出两三位颇有威望的老兵,让他们迅速去组织团丁抵抗,决不能让鞑子冲垮了,那样则万事皆休矣!
一些草堆很快被引燃了起来,惹得牛圈里的耕牛“哞哞”直叫,不停地撞击着牛圈大门试图逃命。守卫粮库的一位军官和数位团丁只堪堪坚持了几分钟,随后便在鞑子的弓箭与火枪攒射下被打成了筛子。一位鞑子军官砸开粮库大门,然后在粮袋上面泼洒火油、引燃,随即熊熊烈火便照彻了整个夜空,以至于很远的地方都看得一清二楚。
负责村子治安工作的一名来自黑龙江保安团的军官见状睚眦欲裂,粮库里虽然只储存了一个星期的粮食,昨天和今天大伙还吃掉了一些,但要知道现在山东正遭遇一场数十年一遇的大旱灾,粮食比任何时候都要金贵,此时这里竟然被鞑子的马队给烧掉了一些,可想而知自己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炮兵营地上响起了两声火炮发射声,不过却没甚斩获,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发炮,示警的意味恐怕更加浓郁。毕竟,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尚有一支由山丹人组成的骑兵队伍,大约上百骑的样子,昨天刚刚从鸭绿江边的九连城一带移驻而来,顺带护送一位姓廖的长官巡视各村,这会还没走,如果反应迅速的话,应当可以赶来支援。
“冲那边的帐篷!那里储存着大批军资,烧了那里,黄衣贼天寒地冻的,上哪去运第二批?冲!”在村子里兜了一圈的石康突然大吼道,然后一马当先地带着数十骑朝帐篷那边冲了过去。
帐篷就立在浮桥边,有着一个排的第七混成营士兵驻守着,守卫浮桥的同时,也监督着百多名朝鲜夫子修建一座正式桥梁。之前在看到鞑子冲营后,职责所在的他们没有轻动,但心里早就焦躁得不行了,结果居然看到这帮鞑子没头没脑地朝这边冲来了,也不知道看中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