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元义吃完早饭后,告别了妻子,然后骑上马赶到了码头边。此时一艘往牧草岭运送货物的内河小汽船刚刚准备返回,邵元义拿出了一封自然科学院化学所发来的邀请函,凭此函他可免费乘坐国内的任何交通工具前往目的地。果然,船长在看了他的邀请函后,便一脸恭敬地将他让进了客舱内。
客舱里还坐着三人,其中一人是军官、一人是商人,还有一人穿着一身黑皮,貌似梅机关的调查员。一名马来水手小心翼翼地给大家端来了一壶马黛茶和几个木杯,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离去。邵元义瞥了一眼,发现以往随着马黛茶一起端上来的一般还有一些产自南非的花生,但现在显然已经被取消了。该死的战争!邵元义诅咒了句,花生没了,但票价却没有降,幸好我不用花钱。
关于和他同行的几位旅客,邵元义很知趣地没和他们多话。在摇摇晃晃的船舱内渡过了半天时间后,一觉醒来的他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平安港码头了。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后,邵元义提起自己的手提包,大步跨上了码头。
码头上到处是吞吐着黑烟的蒸汽汽吊,这些马力强劲的吊车将沉重的原料如铁矿砂等吊入停靠在码头边的蒸汽列车车厢内,每当几节车厢都装满后,这些小马力的低速机车便缓缓启动,将几车皮的铁矿砂通过厂区铁路运到平安钢铁厂的炼铁车间内。
除了这些运原料的列车外,有时也会有一些平板列车拉着各种工业制成品来到码头边。这些工业制成品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但大部分是比较笨重的物件。如铁轨、火炮、钢甲、蒸汽机、锅炉、机械等产品。
有的时候平安港内也会有一些船只载运着货物前往平安河上游的平安机器织造厂——国内赚钱能力排行第一的工厂。这些船只大部分装运的都是食品或燃料,但也有少数几艘船装运的是纯碱、染料等化学品,这些都是纺织过程中要用到的重要原料。
这些年来,随着国内化学工业的发展,尤其是在相当一批优秀的初中毕业生进入国内唯一一所高中——自然科学研究院附属高级中学进行了几年系统学习后,无论是无机还是有机化学领域都取得了老师所赐(一人于自然科学研究院化学所工作,另一人于兵团堡进行教学工作),国内学习化学知识的学生数量在近两年终于达到了一个较高的数目。附属中学与兵团堡内学习这方面知识的学生加起来已经达到了一百二十多人。
这些学生中的大部分被分配到了几家企业,如:北方化工厂、北方制药厂、北方兵工厂、焦化厂、染料厂、平安钢铁厂之类的企业内担任高级技术员的角色。经过几年时间的磨练,目前他们的表现还算马马虎虎,这让穿越众们大大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的事业后继有人。
在东岸化学工业的各个门类中,如今看来,还是在煤化工领域取得的成就更大些。通过无数次的实验,东岸人对煤焦油中各种成分的研究已经进入到了很细致的程度,尤其是在染料行业,通过不断的试验与排列组合。东岸人如今搞出了几十种颜色的染料,使得东岸纺织品在高端领域(染色布、印花布)的优势越来越巩固。要不是一些重要的中间化学品如重铬酸钾之类的强氧化剂至今无法大规模工业化生产的话。东岸的染料工业真的能够获得巨大的发展,产量至少能几十倍地倍增,彻底垄断整个纺织品市场——好,这对东岸人来说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除了染料外,焦化厂通出来的煤焦油气体还有大量的煤气、沥青可以利用,此外,两名原穿越众中学生还带着几名“学生”成功通过氢氧化钙、硫酸制得了乙酸(醋酸),算是进一步拓展了煤焦油的利用率。
不过此番自然科学研究院化学所邀请邵元义来到平安县(化学所所在地),可并不是为了煤焦油、染料之类的破事,而是他们的有机化学处在经过多年的研究实践后,终于成功还原了一样小玩意——一种被称为阿司匹林的药品。包括邵元义在内的众多在国内有一定地位和声誉的医生都被召集到了平安县化学所,他们每人将被发放一些阿司匹林,然后带回去给病人服用并详细记录各种情况,最后再反馈给化学所的人。在最终确认没有问题后,阿司匹林便可交由北方制药厂实验生产了。
话说从十年前穿越众里唯一一位正牌医生王辽突然提出是否可以试着还原阿司匹林这种经典药物时,卫生部就开始与化学所进行了合作研究。只不过一开始这种研究在缺人、缺物、缺资料的情况下进展就很慢,而更令人绝倒的是,王辽这个提议人竟然只模糊了解现代药物生产中阿司匹林生产的大致流程。而关于这种药物的最初来历,这厮也不知道是没认真听讲还是怎么着,只大概知道是从柳树皮中提取的某种重要成分水杨苷,然后与乙酸什么的合成药物。
无语的化学众们只能自己研究,幸好高中化学老师出身的宋强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回忆了一下自己所学的关于阿司匹林的知识。只不过他当时教学生做实验时都是现成的水杨酸、乙酸酐等原材料,至于这些原材料怎么来的可就颇费周折了。因为现代药物生产包括原料基本都是人工合成的,但穿越众目前显然不具备这些条件,那么从自然界中寻找替代物就成了必然的选择,而此时王辽这个半吊子医生提过的柳树皮就进入了大家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