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志远认定大丰不保的分析,张汉贞深深点头:“这点,我也想到了,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我才有那个念头——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日本兵吃着咱大丰出产的罐头,吃得饱饱的,有了力气,却是在挥舞刀枪,做侵我中华、烧杀劫掠咱中国人的事!我宁愿,一把火,把大丰烧了!”
张汉贞说着,抬眼看着志远,双眼亮晶晶的:“善德,和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已经准备亲手毁掉大丰,不让大丰落在日本人手里?”
志远凝注着张汉贞,好一会,才难过的,但也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好!”张汉贞一边点头,一边眼眶里忽然就溢满了泪。
志远见了,触着心怀,既感于张汉贞深明大义,也为要被迫自毁大丰而难过,一时间悲从中来,眼圈子立即就红了。
志远赶忙扭开头去,打小爹爹就教导,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在贞姐面前掉眼泪?那像啥话!
“善德啊,我真的服你!”张汉贞抽出手帕抹眼泪:“我知道大丰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说来惭愧,我虽也是股东,但就一甩手掌柜,富锦都没去过几次,大丰厂从无到有,从筹建、开张,到现在如此红火,全是你胼手胝足、历尽辛劳打拼出来的,内里的辛苦,怕是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大丰,就像是你的孩子一样……”
被张汉贞说到痛处,志远忍不住就喉哽眼热,泪水盈睫!
志远对于大丰,真的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大丰,是他的心血结晶,是他的骄傲!
裕东火磨是志远名下的第一家大型现代化工厂,但裕东的开办,好歹还有个识途老马张老爷子任总经理,主持了整个裕东的筹建,志远没少往奉天跑,但毕竟不用自己全盘操心。裕东的开办让他有了跟张老爷子学习创业的机会,到抢建大丰,志远学以致用,不但出任大丰的董事长,更是亲自出任总经理,兢兢业业、废寝忘食,好不容易把大丰办得红红火火,如今,却要亲手将大丰毁去!
张汉贞抹干了眼泪,毕竟是郑家的领军人物,她知道眼下有很多事情,比伤情感怀更重要。
张汉贞问志远:“善德,自毁大丰,我们已经有了共识,但大丰真正的股东,不止你我,还有李大先生、张会长和clinton先生,自毁大丰,你准备是咱们自己悄悄做,还是先征得其它股东的同意?”
志远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强自平复心情,掏出手帕印去泪水,转头反问:“姐看呢?”
张汉贞道:“张会长和clinton先生之所以会投资大丰,缘于李大先生,其实,大丰真正的大股东,是李大先生,这么大的事,如果瞒着李大先生,既不公平,你以后的日子也难过,怕只怕……李大先生会不同意吧?”
张汉贞轻轻叹口气:“这不仅涉及几十万资金的损失,万一一个不小心,露了马脚,那就还会被日本人坐实破坏军供之罪,这可不仅是丢生意丢前程了,搞不好,小命都要搭上!”
志远点头:“姐分析得很是!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准备这事,由我一手操办!万一事败,也能把损失减到最小。对其他股东,保护他们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让他们知道,让他们也以为,大丰之毁,就是一场意外。”
话虽这么说,但志远心里真正的想法,是此事还是会与李熙先通通气,抢建大丰是李熙拍的板,初衷是挤占原料市场和成品市场,限制和阻止日本人按移民规划在北满建立罐头厂并将产品用于军用,志远相信李熙,会理解并支持自己。
但这不宜和别人说,即使这个“别人”,是可以肝胆相照的张汉贞!
越少人知道越安全,连对张汉贞都不说实话,才是对李熙和李家最好的保护!
张汉贞点头:“这样好!clinton先生就不说了,李大先生和张会长持的是暗股,咱们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日本人知道他们和大丰有关联。”
跟着就表明态度:“善德,这事,你想一手操办,我知道,你这是为了保护我和其他几个股东,可今天,我把话搁这儿:虽然我是个女人,但弱肩也能担道义,这事,我和你共担!”
“姐!这种事,经手的人越少,才越安全!”
张汉贞手一摆:“别说了,我心意已决!放心吧,我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郑家也还颇有几个忠肝义胆、嘴巴牢靠又能干实事的人,有我加入,对你行事肯定会有助益!何况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再瞒着我,有意义?”
志远忽闪着睫毛,不说话。
张汉贞烦了:“你痛快点行不,比我这个娘们还磨叽!我告诉你,趁早儿答应我,不然,我和你没完!”
志远长睫一闪,白了张汉贞一眼,心说我就不带你玩,你能咋地?
看志远那死不松口的样子,张汉贞就知道威胁他,起不了作用,忙换上一脸诚恳:“善德啊,姐虽是女流,也明大义,你想护着姐,好意姐心领了,姐护弟之心,望你也能体谅体谅,大丰名义上是你和我共同开办的,一把火把大丰烧了也不便宜日本人,也是我最先说的,我撩话头,倒让你一个人去冒险,你觉得,姐会过意得去?分红时我拿钱,有事时我没了影,你觉得,从此以往,姐的心还能安?还吃得下睡得香?偌大的中国,被个小日本欺负,为啥啊?心不齐!如果咱们中国人都心齐,还怕鬼子逞豪强,成天价抢我们这个抢我们那个的?”
张汉贞站起,给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