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温软的感觉,就那么涌上心头,如春风,在林有心中拂过。
心中郁结的愤懑,也在春风中,渐渐的飘散。
志远还在小心的帮林有包扎着,四指都有伤,还不知有没伤筋动骨,这大冷天的,十指连心,该有多疼啊……
包扎完,志远抬眼看着林有,满怀歉意:“有哥……对不起……”
林有满眼沉痛的看着志远。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是因为为你我伤了手,还是因为你伤了我的心?
还是因为,你不肯接受我对你的那一片痴心?
林有没有问。
因为不能问。
有种情感,只能埋在心里,很委屈,可没办法,因为那不合lún_lǐ,林有自己都惭愧,更别说强迫别人接受了。李阎王或者也没说错,那层窗户纸,不去捅破它,是最好的方法,也是唯一能为彼此留存脸面的方法。
心中郁结的愤懑飘散,理智回归,林有人冷静了好些。
暴怒时,不是没怨恨过志远,不是没想过就此离开志远离开明心堂,反正那小王八羔子都已经说了,他纵然对林家有恩,自己也早已还清,不欠他什么!
但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林有之所以是东青龙,不但是因为武艺出众,还因为林有确实担当得起志远说他“计智深沉”这四个字,即使是狂怒之下,也依然能在心底,保持一分清醒、一分理智。
四神中大鱼和林有相交多年,感情深厚,林有怕自己一走,大鱼可能也会离开明心堂,那四神可就是四去其二,明心堂可就是一下子塌了半边天!
明心堂救助了很多穷人,活人无数,林有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明心堂损伤元气。
而更主要的,还是为了大义!有些事,梅子瑜明知九死一生也要去做,林有相信志远也是如此,他不忍心看志远独行险路,如果他离开了志远,而又在哪一天,听到志远因抗日死去的消息,他知道他自己一定会悔不当初、痛不欲生。
他得留下,留在志远的身边,匡扶相助志远,和日本鬼子斗!只有这样,将来才不会后悔!
所以,当志远走进亭子时,他虽然怒火中烧,态度也非常不好,但他还是能克制着自己,没有对志远冷嘲热讽、破口大骂,并且仍称志远为“哥儿”。
“你把手,递给我!”林有对志远道,带着点命令式的语气。
志远一愣,不知林有想干嘛,今晚有哥的话不多,可对自己的称呼,叫“哥儿”少,直接称“你”多,这里头的微妙,志远心有所感。
“你的手,冰砣子似的,我帮你捂捂!”林有很给面子的,解释了一句。
林有此时心里有百种滋味,可最让他记挂的感觉,还是刚才志远给他包扎时,那种让人痛惜的触手冰凉。
志远有点犹豫,但还是伸出了手,这是不想把好不容易缓和的局面弄僵,也是对林有为人的信任。
林有伸手握住,手心里冰冰凉,可心里却又是一暖,因为志远眼里闪耀着的信任的光!
“手闷子也不带,就这么跑出来!”林有嘟嚷着数落志远一句,双手捂一捂,搓一搓,再捂一捂,再搓一搓,他双手的温度在流失,可好歹手心里的那双手,在慢慢变暖。
志远的眼里,有了感激的暖光。林有的这双手,真的很暖和,让志远不禁想起海山,小时候,爹爹也曾像林有现在这样,用他那双蒲扇似的大手,把他的手包在手心里。
海山手心的温度,让志远怀念不已。
志远想回家,因为家里有爹爹,而回家的路,其路漫漫。
其路不仅漫漫,还充满艰险,就在昨天,从桦甸归来的王志军,带回了新的消息,徐常青想邀他到奉天相见,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志远估计,徐常青这是有大事要相托于他。
正因为如此,志远才更急于搞定林有,他可不想有后顾之忧。
“可以了。”志远说着,把手从林有手心里抽出来,揣在大衣口袋里,既然知道林有对自己有那个心思,还是避忌些好。
“有哥,我们回去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林有瞟他一眼:“明天再说?说啥?我成亲的事?”
林有期待的看着志远:“哥儿既然认错,那要我成亲的事,是不是就不再提了?”
不料志**静却又执着:“我错在不应叫李阎王带你去窑子,你骂得对,那确实是既污辱了别人也污辱了自己,但我要你成亲,是因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想有哥早成孝道,这个并没有错。”
林有脸色冷了:“你啥意思,难不成,你还要继续逼我?”
志远不作声。
妈了个巴子的,他竟然不否认!
林有又火了:“咋不说话啦?就是还要继续逼我是吧?我告诉你,那可是我的私事,别人管不着!”
志远手插在口袋里,不作声。
“说话啊!”林有又吼起了志远,志远不说话,不还口,林有的火气便没处发泄!
志远小心翼翼的斟字酌句:“有哥,这两年,是我耽误了你,总有做不完的事,交待你去做,搞得你至今没成家,我心里,好生的过意不去。古人云三十而立,有哥转眼就是而立之年,不能再拖了,我年后就要着手搞奉天的百货公司,也就正月里比较有空,早成亲,你娘能抱早点抱上孙子,也开心不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做儿女的,总也要为父母着想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