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远有些惊讶的看着李阎王,不是惊讶于李阎王的自信,而是惊讶于李阎王那看向自己、一直宁和温暖的目光。
这可是李阎王!心毒性狠,动不动,就会在眼里闪现杀意的李阎王!
李阎王的脑袋边上,很快又多了一个脑袋,是林有!
林有紧挨着李阎王坐下,肩并着肩,以示他在这事上,与李阎王完全相同的立场:“哥儿,少堂刚才说的,也正是我想说的!不,还有大鱼和胖子,是我们明心四神想说的!桦甸的事,你已经瞒着李大先生,没了李大先生的点拨和帮扶,就不能再瞒着我们,不然,实在太危险!哥儿还一身要命的病症,有我们随在身边,好歹比别人知道应该如何的照顾你!哥儿——”
林有双手撑着炕桌,满怀希冀的看着志远:“之前我和少堂议王志军这事时,我们都觉得,桦甸一线,只王志军帮衬着哥儿,不够看!如今日本人对抗日军大讨伐,还搞什么大检举大揭发,那声势多吓人啊,多我们几个帮扶,好歹也安全些。哥儿,你就如我们所愿,让我们明心四神,好好的扶佐你,保你的平安吧!”
边上的李阎王猛点头,附和道:“没错儿!有哥可说到点子上了!李大先生手眼通天,何等本事,又何等小心,桦甸一线上没了他这个猛人护着你,那至少让我们也掺乎进去,给哥儿当护罩!还有就是充当耳目,让哥儿更加耳聪目明,更好的趋吉避凶!哥儿还身子骨软弱,之前我和王志军聊了好一会,连他都觉得,今天如果有我们也跟着哥儿,哥儿一定能少受好些的苦,毕竟我们对这病已经知根知底,还精通经络穴位,能帮哥儿减些疼……”
志远本想摆出一副森冷厉烈的模样,然后呵斥两人,让他们回长春后顶木墩子,看下回还敢瞎打听他的事不!可终究是被两人的诚意感动,冷不下脸,便只好低下头,吃粥!
李阎王和林有等了好一会,见志远头都不抬,互相看一眼,若然说是哥儿在犹豫,那这么一会子了,应该想透彻发话了,这么不做声,莫非要把他们之前的请求,给“淹”了,不了了之?
李阎王有点忍不住了,就那点子粥,这小祖宗还要吃多久?!又不是山珍海味,用得着这么细细的品吗!
才要张嘴,肋下一紧,是林有悄悄的用手肘顶了他一下,两人对了一眼,林有微微摇头,李阎王只好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止住了李阎王,林有主动的撩志远的话头:“哥儿,这粥,味道还好吧?”
“嗯,又绵滑又清香,很好喝!”志远轻声漫应,继续头都不抬,抱着粥碗,吃相文雅的细咽慢尝。
林有暗里,轻轻的用手肘再捅了捅李阎王,然后乐呵呵的道:“哥儿喜欢就好!粥米淘洗干净后,我用花生油先把米拌过再熬的,这样外绵软柔滑——”跟着就转头看着李阎王:“人家生病,是三分病七分装,一心要喝疙瘩汤,讲究些的,疙瘩汤里还会打进俩鸡蛋或下点肉末什么的,知道哥儿为啥一生病,就只爱喝这种清粥吗?”
李阎王也是个醒事的,当下立即配合呼应:“为啥啊?”
林有没有立即回答,顿一顿,长出一口气,这不是作状,而是想起了老爷子和哥儿之间的那些故事,真的心有所感,不由得感慨万千:“因为,在哥儿心里,这是顺天老爷子,疼他的味道!”
果然如林有所料,炕桌对面,某人的头,抬了起来!
志远凝注着林有,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或许是相处久了,或许是因为在自己身上极用心,有哥,他已经是真正懂我的人——是的!这虽只是寡淡的清粥,但在于我,却像是母亲的乳汁一样的甘甜,因为这是爹爹哺育我的温暖,是爹爹疼我的味道!
一件件与米粥相关的往事,瞬间浮上心头,往事一幕幕,海山的音容笑貌,宛若就在志远的眼前!精神专注给志远熬粥的海山;为了省下钱给志远买粥米,在雁翎烟摊前咽了咽口水就转身走开的海山;还有那端着粥碗,将舀起的粥水在唇边轻轻吹凉,然后再喂进志远嘴里的海山……
想起海山,志远是喉咙也哽了,眼也热了,忙低下头,一手死捏着调羹,一手紧抱着粥碗,差点就忍不住眼泪。
林有见是时候了,柔声劝道:“哥儿,少堂有句话说得不错,哥儿既然那么在乎老爷子和明心堂,那就自己好好活着,亲自去保护,险路难行,风高浪急,有我们几个,为哥儿劈波斩浪,总比只有黑子、长嘴还有王志军他们帮扶你,要稳妥些不是?”
志远仍旧低着头,到能控好情绪忍回眼泪,抬眼瞥一眼两个手下:“你们的心思,我明白,你们的心意,我也收到了,你们急什么,你们的本事,我心里有数,好钢自然是要用在刀刃上,到了要见真章的关头,有你们出马的时候!”
志远连捧人带堵嘴,今天人不舒服,他不想此时就就急于作出决定,也不想林有他们再在自己耳边聒噪,这么说让自己可进可退,让不让他们掺乎、几时才让他们加入,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志远不是轻易就改变主意的人,但时移世易,有因时制宜之必要,从今天和徐常青的见面看,桦甸一线以后很可能不只是为抗日军募集和运送管制药品了,还有更艰巨的任务,介入程度,看自己的决定也看情势的发展,介时,光靠王志军他们,可能还真会力有不逮,志远已经预料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