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这是野鸡脖子,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志远压低着声音说。
野鸡脖子是东北常见的蛇,也有人叫它土球子,这种蛇小蛇咬人通常没多大事,但大蛇咬人是有毒性的,这种蛇很少有超过三尺的,可他们现在面对这条,肯定已经超过了三尺。
“怎么办?”石头嘴都哆嗦了。
他知道这种土球子,大蛇能要人命。
跟着就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尿臊味,石头吓尿了,他特别怕蛇。
“你别动!”志远轻声道。
“呃……呃……”石头不敢动了,瞪着蛇,喉咙发出介于哭和喊之间的声音。
他和蛇,相距就几尺,蛇头已经抬得更高,蛇脖子上的色彩,比他娘的最漂亮的野鸡羽色还要艳,随时可能给他一个闪电般的飞咬。
他听志远话不动,可双腿却不自控的开始颤抖了起来,且越来越历害。
志远也怕。
以前采药他见过这种蛇,但都是小小的,一般都怕人,见人就自已爬走了。
他没见过这么大的,以前见的也就一尺左右的,这个肯定超过三尺!更没见过敢见人不走,还抬着身子要咬人的。
“别动,别出声。”志远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暗暗深吸一口气,自己给自己壮胆儿。
然后轻手轻脚走开到边上,捡来一段枯枝,小心翼翼的向蛇前方约一尺的地方,扔了下去。
“啪”的一声轻响,枯枝落地,蛇晃晃了身子,然后没动。
志远又捡来一段枯枝,投在比刚才更近蛇的地方。
不知是志远的枯枝起了作用,还是石头的尿臊味太难闻了,连蛇都吃不消它,那蛇又晃了晃,然后返身爬走了。
两人都大出了一口气,然后志远再次拉着灌木,垂下了手伸向石头,这次为了能让石头够着他的手,冒险把半个身子都探到了坑边,石头拉着他的手,借着力,手脚并用,好不容易爬了出来。
过程中志远感觉手都快要被拉断了,咬着牙拼尽了全力,拉着灌木的左手才没脱手,不然两人会一起摔下坑底。
爬出来后,志远叫声“跑!”,两人就没命的向大路方向跑了起来,这时,天上一个炸雷,瓢泼似的大雨开始倾泻下来。
开始是志远跑得快,后来是石头跑在前面。
到了大路边了,应该没危险了,石头回头一看,发现志远不对劲,跑得慢不说,还有点踉跄。赶紧回去扶着他问:“你怎么啦?”
志远上气不接下气,只摆手说不出话来。
不远处路边有个草亭,石头扶着志远到里头避雨。
“你怎么啦?”石头看见志远脸色明显不对,关切的问。
一边问一边把上身的短褂脱了,拧干,帮志远把头脸的水擦干。
志远坐在地上,一边无力的靠在柱子上,一边小声道:“头晕……”
“怎么会头晕?你不会被什么东西咬了自己不知道吧?!”石头大惊失色,拎起志远的手手脚脚左看右看。
志远只觉得眼前发黑,努力相抗着。
怎么会头晕?想起来了,一是没饭吃,二是没吃饭。
这两天都是糠菜团子不说,今儿的午饭团子还没吃呢!都是叫石头给搅的,没顾得上吃,更别说刚才还下了死力气才把他拉出来。能不晕吗?
这里看得见大路,志远指指大路:“我……是……饿了,饭……饭……饭包。”
说着干脆睡平,防止人晕过去。
石头顺手指看过去,雨太大,路上有什么看不清。
石头知道这可不是耍的时候,跳出亭子沿路飞跑,很快就看到了背篓,翻出饭包,还好有药材挡着,倒不是很湿,赶紧用衣襟一包,冒雨又冲回了亭子。
石头打开饭包,志远躺了会没那么晕了,支起身子,拿过糠菜团子就往嘴里塞。无奈糠极涩喉,吃急了哽得他象出水的王八——直伸脖。
石头看得直皱眉:“你就吃这个?能不晕吗?”
石头霍地站起来,说一声,“你等着!”人就已经冲出了亭子又扎进了雨中。
一会,抱了个香瓜回来,用牙在瓜两边刨出道,然后用手用力一掰,掰成两半,立马满亭子都是香瓜的甜香味。
石头把瓜递给志远:“快,吃这个。可香甜了,一大块地里,最好的一个瓜。”
志远有气无力的瞪着眼睛:“你偷人家的瓜啊?!”
“啥叫偷!”石头一脸自豪“我家的香瓜地!”
看志远啃完半个瓜,脸上稍稍有了血色,石头才算放下心来,把那半个瓜也塞志远手里,命令道:“吃!”
然后起身,走到亭子外,淋着雨。
志远好生奇怪:“你这是干嘛?”
石头有点不好意思,问:“我尿裤子这事,你能不能不和人说?”
原来这小子是怕人家知道他尿了裤子,在用雨水冲裤子上的尿味呢。
也是,浑河堡孩子头,要让人知道尿了裤子,还有脸当孩子头吗?志远想想都好笑,应承道:“好!”
石头眼睛一亮,又问:“那,我掉石坑这事,能不能不和人说,连我家里人也不能说。”
志远还啃着瓜,瓜真的很甜,看在瓜的份上,也答应了:“好!”
石头高兴的三步并作两步跳回亭子,凑近志远身边,伸出了手:“说定了,来,拉勾!”
两人拉了勾,志远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连忙对石头说:“我吃糠菜团子这事,你能不能不对别人说,连我爹也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