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芷璇缓缓地站起身来,然后,慢慢地走到众人中间。
这个名满京城的大家闺秀,已经许久盛名,就算是没见过她的人,也知道她的美名。
此刻的聂芷璇,亭亭玉立如同一朵盛开的白莲。
“聂小姐,你可有什么要说的?”旁边有的跟来围猎的朝臣好心的提醒。
然而聂芷璇,竟然什么都没说,只是俯身跪下,手举过头顶,行了个标准的大礼。
然后一跪不起。
最后她说:“臣女,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
按理说,那些人已经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那么聂芷璇这个香囊的第一拥有者应该是做好了后备准备,那个侍卫估计是弃子,就算进入了牢内,会一口咬定他是受皇家指使,然后不明不白的死在牢里。
就算蓝将军再迟钝,也知道调查唯一独子的安危问题,然后就会查到凶手之一在皇家的牢房里什么都没审出来的死去。
这就会产生对皇家的怀疑。
那聂芷璇呢?该不会,她也是做好了弃子的准备吧?
慕止息觉得不像,聂芷璇的身份不同于普通侍卫,就算要死,也不会这么简简单单什么话都不说的送命。
那么,她此举的目的就是……
皇帝也不大信是她做的,可是这姑娘咬定了什么都不说,当时也没什么办法,嫌疑人都不说什么,基本上就可以直接定罪了。
走出这个围猎场,聂家姑娘的名声就毁了。
“等一下。”这时,付白珉身旁的人忽然发出声音。蓝涣一袭蓝衣,身上受的伤被掩盖在重重衣襟之下,他缓慢的站起。
“这香囊,不是聂家小姐给我的。”蓝涣慢慢开口:“她身上是一直有这么一个香囊,因为我……我倾慕于她,就偷了她的香囊留在身上。”
这么一来,性质就变了。由有人想要害蓝家独子变成了有人要害聂家小姐。
这时,付白珉扭过头去,淡淡的看了蓝涣一眼。
蓝涣的脸色很难看,却意外地坚持着。
他叹了口气。
其实,蓝涣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不在付白珉意料之外。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挚友就是这么个人啊。
而聂家小姐,也似乎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利用了蓝涣的同情心,与对她的爱慕,险险将自己脱身。
付白珉合上了眼,不想去看。
皇帝当然要顺着继续问下去:“那么,这香囊是你自己的吗?之前有人经手过你的香囊?”
聂芷璇这才慢条斯理地想了想:“若说经手的人,一直很多。制作香囊的人……也很多。”
皇帝一挥手:“都去调查!敢谋害朝廷大臣的女儿,此事决不能善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聂芷璇渐渐地直起身来,准备离去。
付白珉的指尖微微动了下。
“陛下,臣……有事要说!”突然,旁边一个随行的大臣出列。
皇帝看到了他,不觉肃穆。
全朝最以人品,刚正不阿著称的龚震龚大人!
虽是一介文臣,但是他说话在朝中的影响力非同小可。或许正是因为过刚易折,前段时间晚宴回府就受到了刺客的袭击,双腿尽断,可是命是保下来了。
那时候皇帝还派人送去过问候。这人过于刚正不会是皇帝最待见的臣子,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陛下,臣……有一事禀报。”那位大臣身下坐着轮椅,那一双看上去贼眉鼠眼外亮。
“爱卿请说。”
“今日,臣……在帐外看到了几个柔然人。”那人说:“那些人行踪不善。我便多加留意了些。”
“本只是暗地留意这些人,后面竟然发现营地里走出几个侍婢来,与那些人在远处的林子里说上了话。”
“臣派人跟踪她们,谁知她们行踪诡秘,进了营帐里就找不到人了。臣无证据,无法向您说明,就想趁着宴会继续调查,等有了结果再禀报陛下。”
“侍婢?”皇上的眉头皱了起来,侍婢这种东西,自然不会是少年们带着的,好几个,这不明摆着说明营中女眷有叛徒的存在吗?
私通柔然人!这罪名一下就由互相陷害转为国仇家恨了!
这下连皇帝也无法不重视。他接着问:“那你可记清楚了那侍婢的样貌或是衣着?有什么可搜的地方?”
龚震抖了抖衣袖:“臣只依稀记得,那婢女统一身着桃色衣衫。”
桃色?!
不怪那些内大臣们不知道,只有皇帝和亲近的女眷们才知,公主最喜桃色,身旁的婢女也统一着桃色衣衫。
皇帝的眼睛眯了眯,龚震素来不懂这些,朝臣们比他知道的多的也不会关注皇宫女眷的事,想来不应该是撒谎。
何况……皇帝的眼珠缓慢的从台下转了一圈。能收买龚震的人,他自认为还没出生呢。
那么,难道是公主?
皇帝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肯定不会是公主私通外国。
皇帝摆摆手,对身边的人说:“去查!”身旁的人心领神会,圣上的意思就是说这事先暂时搁置,等后面再说。
今日上午……
其实公主喜欢桃色也不是个秘密,个别亲近的女眷们还是知道的,皇上就算再动杀心,也不能将这些将军女眷们通通杀个干净,但是如果让她们回去了,今晚,消息就得传出去。
那时候皇家名声就保不住了。
皇帝摆手让大家继续吃喝,他在众人视线稍稍移开一段时间后,起身离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