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空间里,上头只有云层散发柔和光芒,没有太阳与月亮,所以,根本无法知道具体时间,她一心只专注在脚下,也无心去算时间,摒除所有杂念后,眼中只有石头。
从脚到大腿根,最开始是疲乏、酸疼,缓缓变得麻木、刺痛,然后就失去了所有知觉,最后只剩下机械动作。
抬脚,落下,再抬脚。
云层之上,大门口处,胖丫正坐在地上吃东西,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目光直直盯着雾气中悬崖方向。
大管事严重怀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吃的啥,幸好他有先见之明,见识到小丫头呆傻之处后,吩咐送饭过来的下人,只挑拣些能用手拿没有刺好消化的食物过来。
已经过去三天三夜,沐九歌还没有回来。
他简直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得罪了大巫,被杀死在里面了。
不过,只要消息一天没传出来,他就得一天在这里等着。
哎……
南朝颇负盛名的监天大巫住处,就是这么……特别……啊
这是此时沐九歌心中想法。
当她踏上山头后,出现在眼前的,茅草屋一座,鸡鸭三两只,还有隔几米就会出现在视线的鸡蛋或者鸭蛋。
当然,最醒目的当是一个披头散发乞丐打扮的老头,正追在一只鸡后头。
“咯咯咯……”鸡在飞,鸡毛漫天飞舞。
老头手舞足蹈飞奔追,嘴里大喊大叫:“大毛啊,你别跑了,我知道你不想死,可鸡总有一死,不是死在别人手中,就是死在我手中。而我们之前是有感情的,看在我养你这么久份上,你就从了吧。”
四周其他鸡鸭吓得四处躲藏,唯恐会牵扯到它们身上。
咯咯咯,嘎嘎嘎……
好一个群魔乱舞场景。
沐九歌第一次露出呆滞表情。
简直不可相信。
“咯咯咯……”对于人类语言,鸡听不懂,只管飞的欢快。
“哎呦,我说大毛啊,你看看你,一点也不优雅,白瞎了我平日里对你的教导啊。”老头砰砰双拳锤胸,痛心疾首。
似乎这个动作对鸡很有吸引力,或者说老头平日里经常在它们面前做这个动作,这响声一出,四周所有鸡与鸭齐齐看过去,就连老头追着的那只鸡也顿了顿。
老头抓住机会,猛地向前一扑。
鸡在手,眉开眼笑。
他手舞足蹈快速向茅草屋方向走去,经过沐九歌身边时,他十分熟络地摆摆手,“咦,你来啦,快,我们一起吃鸡。”
像对待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沐九歌眨眼,跟上。
两人进屋,找到一个类似于伙房的地方。
老头笑眯眯指使沐九歌,“快烧热水。”
说着话,他自己顺手从杂草堆里摸出一把刀出来,看样子似乎是要杀鸡。
于是,以下诡异场景就出现了。
俩人一个烧火烧热水,一个在旁边絮絮叨叨念叨,大毛你在另一个世界别惦记我,然后利落拿刀抹鸡脖子。
之后。
一个拔鸡毛,一个掏内脏。
一个架起祸,一个剁鸡块。
……
不一会功夫,灶台上一口大祸里咕嘟咕嘟冒气热气,两人一左一右蹲在地上,眼巴巴瞅着祸。
仔细看,老头身上脸上更脏了。
而沐九歌,大红色衣袍上粘上无数鸡毛,巴掌大小脸上一道道黑印,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活脱脱又一个小乞丐。
“女娃娃,你为啥这么配合俺?”
“饿。”
“哦,够实诚啊。”
“嗯,多谢。”
“……”
不一会功夫,香气就飘了出来,咕咚咕咚老头咽下两口唾沫,乐,“来来来,娃娃,要吃饭了。”
沐九歌木着脸在茅草屋扫视一圈,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终于凑齐了两只破了口子的碗,又用细木棍削成筷子,仔仔细细洗了,又顺便洗了洗脸,才来到另一间茅草屋。
一进屋,明显发现这间屋子有很大不同,干净,干净的过份。
虽然东西不多,只有一张床榻,一个桌子,四张坐塌,哦,竟还有笔墨书纸。
老头一见她手里拿着的东西,直笑的没了眼,“哎呦,还是你这女娃娃有眼色,想当初南老头过来蹭我饭吃时,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不帮忙做饭不说,连个筷子都不准备,不可爱一点都不可爱,哈哈,还是你这娃娃可爱啊。”
南老头……
沐九歌结合记忆中南朝当权者的年龄,大概能猜到这是在说当今圣上。
这话没法接,只能当没听见,见那口盛着鸡汤的大锅正放在桌子上,于是沐九歌默默将碗筷放上去。
“来来来,别客气哈,吃。”老头双眼放光吃着碗里,盯着锅里。
沐九歌道了声谢,开动。
说实话,这锅鸡肉没放任何调料,可吃起来竟觉得无比鲜美。
不知道是她太饿了,还是因为是自己亲自动手做的。
这恐怕是她两辈子加起来唯一一次做饭,嗯,感觉还不错。
老头蹲在坐塌上,头几乎要埋进碗里,说话声音传出来,嗡嗡的,“女娃娃,你懂星辰演算之术吗?”
沐九歌那怕三天没吃饭,早就饿的头晕眼花,可依旧小口小口吃,姿态优雅礼仪一点没忘,一看就是大世家教养出来的,缓缓咽下口中食物,才回话:“不懂。”
这是假话。
老头抽空从碗里露出一只眼睛瞅她,可惜她一直是木呆呆面无表情一张脸,没什么变化,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