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车上的时候,周围又陆续来了几辆车,顾淼以为是其他游客,但是下车的人全部用蒙语说话,语气沉重。
他努力爬起来,看了一眼窗外,有五辆越野车,
都不是景区统一的图案,
有的外观看起来很花哨,
有的则被风沙打磨得十分沧桑,
车主们一边说着,一边手上比划着方向,最后都在摇头叹息,
他们大概还在讨论那个在沙漠里失踪的人,
又是一阵轰鸣,一辆略新的越野车冲上沙丘,从车上跳下来一个人,说的是汉语:
“怎么样?有消息吗?”
先前那几位车主沉默地摇摇头。
“早知道,我就应该拦住他们!”后来的那个男人一脸的痛心疾首。
顾淼从车上下来,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有人进去的?”
后来的那位范姓师傅说:“我是在青q海子开客栈的,网上能搜到我的微信,他们就跟我打听应该怎么走,如果过了八天还没有消息,让我帮他们报警。
我以为他们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他们真进去了。”
他又叹了口气:“我们有时候在半路遇到他们,都要停下来问他们去哪里,带了多少补给,每年被我们拦下来的人里,起码有一半是什么都没有准备的。
这两个娃娃就是,他们就带了二十升的水,准备走一条从来没有人走过的路线,
说那才有成就感。”
顾淼猜测道:“听说巴丹吉林以前海子很多,说不定他们只是迷路了,人没事。”
另一位徐师傅“呵”了一声:“死定了。”
徐师傅给他比划了一下地形,普通徒步者选择绕过沙丘,那样的路线比较省力,而且沿途也能找到水源,
那两个人却选择走直线,需要翻过无数座大小沙丘和无人区,
“有很多沙丘的坡度都有这么大。”徐师傅指着面前那个看起来起码有六七十度的陡峭地形,“你以为走了三公里,其实可能才走了三百米。”
车上的手台响起,范师傅接起来,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子,然后他走出来,对其他人说:“政府通知明天下午五点前必须全部撤离,时间不多了。”
“为什么?”顾淼以为是放弃救援的意思,不明白这种民间行动为什么还受政府管辖。
“后天沙漠里有武器试验。”
顾淼心脏一跳,不会是核……
要是这俩失踪者不幸离得太近,那就直接汽化,真正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顾淼虽然觉得这俩就是作死活该,
不过还是有些不忍心,从牧民的话里,他知道,那两个还是大学生,都很年轻,
“那你们还找吗?”他问道。
“能找就找吧,唉,毕竟两条命。”范师傅还在因为自己没有及时阻止他们而感到内疚。
鲁飞与中年男人从沙丘上下来,看见顾淼跟几个牧民蹲在一起,一脸愁容,鲁飞很紧张的问:“怎么,咱们的车坏了?”
“不是,有人在沙漠里失踪了,他们都是来找人的。”
鲁飞一脸鄙视:“又是挑战自我的作死驴友吧,就是这种蠢驴,把驴友的名声给彻底败坏了。
依我说,想挑战自我,去赚一个亿,那也就是个小目标。每次蠢驴作死都要连累别人。”
顾淼他们车的司机摆摆手:“哎,不说咧,不说咧,你们出来玩的,不要考虑这些。”
三人上车之后,鲁飞兴致勃勃地描述起刚才爬上沙漠第一峰看见的一切,
说望出去还能看到一些水光,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海市蜃楼。
“你看见的应该就是今天你们要住的那个庙海子。”司机说。
鲁飞有些失望:“嗨,我还以为是古潼京呢。”
“《沙海》看多了吧,南派三叔那个挖坑不填的家伙的书,我已经放弃了。”顾淼看着窗外,希望在某个沙丘后会突然出现那两个失踪者的身影。
大漠一片茫茫,只有风吹沙时发出的鸣响,地上只有浅浅的车辙印。
在下午六点多的时候,太阳已经藏在沙丘的后面,顾淼一行人也到达了巴丹吉林庙,
这是一座建于1755年的建筑,沙漠中的两层式建筑,前阵子刚新修过,红红绿绿的颜色十分明艳。
庙后有一大汪水,可惜是盐湖,不能饮用,
在巴丹吉林庙最辉煌的时候,里面住着六十多个红衣,后来只剩下了父子两人,老爷子时不时要出门讲经,常年守门的只有儿子,
据说庙附近只有三户人家,其中一户也是老爷子的儿子,年轻红衣的哥哥,开着农家乐,能住很多人。
顾淼他们今天就住在哥哥的家里。
一座四四方方的院子,有几个屋里已经有先到的游客住在里面了,怕死的顾淼买了三桶四升装的纯净水,
从车上搬下来之后,却意外的发现,院子里有一个手压式的井,正在有人汲水,水还挺大。
“早知道就不用带这么多了。”顾淼自我解嘲的笑笑。
中年男人说:“有备无患嘛,要是连续干旱,地下水减少,这种井半天都打不上来一点水,
以前我爸就说过,压半天,胳膊都酸了,手一松,这个把子反弹到脸上,抽出一道紫印子。”
等一切安顿好,天已经擦黑,顾淼信步走到庙里,年轻的红衣正准备锁门,看见他来了,又把门打开,
顾淼还没来得及拒绝,红衣已经把门打开,
庙里没有灯,只有供在佛前的十几盏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