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像一把锋利的剑在夜空里飞舞,吹打着树叶,发出尖厉的叫声。
平直的驿道上雷霆之声卷地而来,撕破了晨雾和平静,惊得路边的林中飞鸟哗啦一声飞起。
一阵“唏律律”的马嘶,铁蹄声骤然而止,两骑枣红色的骏马上,缰绳瞬间绷得笔直。
不同于北地烈马的高大雄壮,两匹马儿带着一股子江南马匹特有的文弱气息,这不代表着江南的马不如那北地大马,只是不适合那战场冲锋,长途跋涉所用倒是极为擅长。
骏马的鼻息在空中形成了滚滚的白雾,刚一停稳,宋文宝立刻翻身下马,三步并两步的走到了另一匹马儿面前,把一位身着红色劲装的少女从那马儿上面抱了下来,期间还是不停地向着身后的方向回头张望。
他的左肩上有一道前后透亮的箭孔,虽然已经处理过一次,但是在马上奔波近百里,伤口又是狰狞的撕裂了开来,流下汩汩的鲜血,可是怀中少女明显伤势更重,左肩上有一道近一尺长的刀伤,嘴角也是溢出一缕鲜血,受了不轻的内伤。
“师哥,你快走,不要管我。”
少女略一抬头,一头如丝缎般的黑发被露水打湿一绺一绺的披在肩膀上,虽然狼狈无比,但一双眼睛如星辰如明月,玲珑的琼鼻,粉腮微晕,滴水樱桃般的朱唇,完美无瑕的瓜子脸娇羞含情,若是好好梳妆打扮一番,也定是一个极美的女子。
宋文宝脸上也是显出了焦急之色,可是对着怀中美人还是不忍说半句重话。
“师妹,你的伤势不能再奔波了,放心,我们已经跑了这么远,那帮人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先到这茶馆儿中歇上一歇。”
说完便扶着少女向着那茶馆中走去。
说是茶馆,其实不过是一个夏日里遮阳的凉棚,只不过四面用厚实的茅草扎了一圈不透风的围墙,宋文宝走了进去,只觉得还挺是暖和,脸色也是稍微缓和了几分。
稍一坐下,看也不看手就摸上了摆在桌上的茶壶,只觉得如同摸上了一个冰块儿,手便是连忙缩了回去,大怒道:“店家!你们怎么做的生意,竟然连壶热水都没有,是不是讨打!”
“师兄。”
陈依依皱着眉头扯了扯宋文宝的衣袖,显然有些不悦。
“没事师妹,区区两个卖水的,这年头也敢惹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宋文宝这几天也是憋了满肚子的郁气,自己师门被仇家偷袭,死的死,逃的逃,幸好自己一路拼杀,又是临阵突破踏入了显锋境界才是勉强带着师妹逃了出来,然而身后仇家依旧是紧追不舍,好不容易找个机会歇了个脚,却是连口暖身的热水都没有,焉能不怒?
这才抬头向四周看了看,看见了茶棚里的另外两个人。
一人生的倒是浓眉大眼,颇为俊俏,肩上披着一块儿白毛巾,作店小二打扮,可是你着的东西是啥,看着就是一把刀剑之类的利刃啊。
另一人生的倒是极为普通,明明在棚子底下,却是举着一杆极脏的黄油纸伞,看着就觉得极为反胃。
“你,那边举着伞的那个儿,赶紧把你那破伞扔了,看着就糟心。”
虽然两人看着皆是有些古怪,而且他身上还带着伤,可他仍是不惧,这次达到显锋境界让他生出了很大的自信,若不是敌手中有着一位显锋中境的高手,他们早就胜券在握了。
老黄眉头一皱,不过也是没有什么反应,眼睛直直的盯着驿道的尽头,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
李文硕见老黄没什么反应,也是叹了一口气,他们二人已经在这茶馆里等了小半个月,从最初的如临大敌到最后的望眼欲穿,也不知道那展雄信是路上就死了还是掉头回去了怎么地,就是这么不见了踪影。
听着那男子口中言语,李文硕倒也是十分无奈,老黄站在这儿都没什么反应,他瞎操个什么心,如果老黄真的生气了,一出手这二人定是没有半点儿活路,也只能怨他们自己活该,明明瘦了这么重的伤,还不知道小心点儿,说话这么不客气。
歪头瞥了一眼,正巧与那莽汉怀中女子对视了一眼,见这女子生的甚是好看,也是一声轻咦。
那女子脸色一红也是满脸歉意。
见此,李文硕也是不在生气,笑了一声就是转过身去打算烧些热水,毕竟虽然不是来开茶馆的,但好歹装样子也要装的像一点嘛。
殊不知他这一笑更是彻底惹恼了这宋文宝,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的阴郁无比,冷声说道:“小子,你给我站住!”
说完便是站起身来,背上雪亮银刀出鞘,丝丝森冷的寒意在这茶棚里飘荡,赶走了最后的一丝温暖。
陈依依脸色苍白的坐在凳子上,眼色慌乱的看着自己这位青梅竹马的师兄,一双玉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角,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声。
“别。”
“可是!”
李文硕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师妹都那样了你还在那吃飞醋,哎,真是的,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行啦行啦,消停一会儿行不行,旁边草堆里有药,姑娘伤势这么重,赶紧给处理一下伤口,热水我马上就烧,不过只有姑娘的那份儿,没有你的。”
宋文宝手中长刀已经完全出鞘,眯着眼睛看着李文硕,冷笑了一声,说道:“我当这驿道上哪来的茶棚,这下可算是明白了,原来是那江湖上下药害人的贼匪,还真是好一家黑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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