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一声,就像是浓墨沉寂的夜幕陡然被一道道闪电撕碎,火光骤然亮起的一刹那,如惊雷般的脚步声也似潮水一般向着这甬道深处的牢狱里激涌了进来。
男人戴面具的脸瞬间也被火把照亮。
不多时,他前方的甬道已被狱吏官兵们围堵得水泄不通,有身着红衣的缇骑首领不禁喝道:“你是谁?敢擅闯廷尉?还不快将他拿下!”
三名狱吏应命倏然抬戟刺向了男人,然而他们的步伐还未迈出三步之距,身体便已砰然栽倒在地,众人所看到的只是这三人口吐鲜血面部抽搐的惨状,至于那个男是怎么出手,他们又是怎么死的,没有一个人看见。
如此诡异的杀人手段,便是连神鬼也不过如此,刚要激涌上来的狱吏们吓得尽皆脚步一顿,骇惧的不敢上前。
此时此刻,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你们看,他的眼睛是碧蓝色的!”使得原本就惊惧不安的狱卒们更是退避三舍。
而面对这密密码码数百名廷尉官兵,男人的唇角却是勾了勾,私毫没有半分畏惧的说道:“你们知道吗?十五年前……也是如今天这样,我只带了十名部曲突破重围,杀进建康台城,没有人能阻止得了我!”
闻言,为首的缇骑不禁脸色微变,就见他从袖中取出一把形状怪异的好似弓弩之类的东西,笑道,“你们晋人向来都是胆小怯弱,只知贪图享乐,养成了一身的羸弱娇气,也无怪乎被那些胡羯人骂作两脚羊,杀你们就如同杀一群待宰的羔羊,今日大抵也是如此!”
说罢,那缇绮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就已感觉到一道身影如鬼魅般的袭近,旋即他便听到了身边士卒们惊恐的大叫,而他的头颅便在此刻以极其扭曲的姿势向胸口垂了下去。
一时之间,被火把点亮的甬道深处,响起一阵又一阵惊惧的厮喊嚎叫,仿佛真的是在遇到狼群袭击时所发出来的绝望的呐喊。
而几乎是同时,牢狱之外的沉沉夜色中果然滚过了一道惊雷,狂风大作,吹得枝叶沙沙作响。
廷尉正李成还在左拥右抱,与两位美妾们玩着对食游戏,忽地被这一声炸雷吓得赶紧从塌上跳了起来,这时,门被拍得咚咚作响,有声音在外喊道:“郎主,不好了,出事了,有人报廷尉出事了!”
“廷尉?廷尉之中我不是加派了二百名官兵们守卫吗?能出什么事?”廷尉正李成不由得喝道,忙取了外袍披上。
“郎主,这么晚了,外面还打着雷,您还出去干什么?”两名美妾急急的劝道。
“这是大事,朝廷已经下旨了,那廷尉中的犯人一定要严审出结果来,如若真出了事,我可担不了这个责任!何况此事那谢七郎君与即将升任的沈刺史大人也极为看重!”说完,便披着外袍奔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沈氏也披着着斗篷急急的赶到了乌衣巷谢府的大门前,这是沈氏第一次来到陈郡谢氏的府邸,纵然来了乌衣巷数日之久,她都没有勇气来拜访这个与琅琊王氏比肩的一等门阀士族。
果然不愧为大家族的府宅,便是园林楼阁就似占地了数十顷,门前牌匾虽说不是金碧辉煌,可那上面虎卧龙阁般气势凌人的大字就已经彰显了百年文化传承的家族底蕴。
陈郡谢氏并不像龙亢桓氏一般跋扈显赫,也不似琅琊王氏那般高傲张扬,族中子弟似乎一直都秉乘着一卷书香之气,一份韬晦不明,不骄矜不媚俗,令人悠然神往。
谢尚、谢奕、谢安、谢万的宅第依次排列,沈氏在谢尚的府邸门前停驻了一会儿后,便径直来到谢安石的宅第门前,敲响了宅府之门。
彼时谢道韫还没有安睡,忽见一婢匆匆赶来禀报道:“娘子,门外有一妇人,自称是顾十一娘的母亲,想要求见安石公。”
“顾十一娘的母亲?是那先帝所封的寻阳乡君沈夫人?她见我三叔父做什么?”
这话一问完,谢道韫原本就不安的心更加隐有忧惧起来,忙招手道:“快迎她进来!”言罢,又将话锋一转,“不!我亲自去见她!”
说罢,便立即唤了柳絮取一件袍子披上,迅速的出了宅院之门,来到谢府大门前。
门开之后,谢道韫立时请了沈氏进门,但见沈氏也是一脸慌张之色,便率先开口问:“沈夫人可是有什么急事要寻我三叔父?”
沈氏便道:“这位娘子想必便是陈郡谢氏有名的谢氏才女了吧?小妇人今日前来,实是有要紧事想请谢氏家主帮忙,只要谢氏家主能伸出援助之手,小妇人愿代父亲奉还二十万部曲私兵的督印!”
谢道韫的脸色便是一沉,有些迷惑不解的讶然道:“你说什么?奉还二十万部曲私兵的督印?”
沈氏便点了点头,答:“是!家父死后有留给小妇人一封信,待小妇人将信交给安石公后,娘子自会明白,不过,现下当务之急,小妇人恳请娘子多派一些人,去救救我的女儿。”
几乎是她话音一落,谢道韫也急了,忙追问道:“救顾十一琅?她又怎么了?”
沈氏便将吴兴沈氏与崇绮楼楼主之仇,以及顾钰一身行装欲去刺杀那个男人的消息全部长话短说道了出来,说完之后,语声还有一些呜咽,道:“阿钰一直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她要做什么事,便是我这个为娘的也拦不住她!但我实在是不放心,哪怕我已经派了几名部曲出去保护她,可是以我对那个男人的了解,阿钰她并不一定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