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边走!”一名内侍谄笑着在前方指路,大片的桃林夭红覆盖,几乎遮住了前方的路。
而在这名内侍的指引下,琅琊王终于从桃林中走了出来,当他再次抬眼时,不觉眼前视野大开,山川、泉潭,还有倒挂飞落如碎玉般的瀑布,映衬着阳光七彩缤纷,如置太虚幻境。
琅琊王不由得感慨道:“此地有崇山峻岭,桃李成蹊,又有碧水深潭,映衬左右,此景当真是令人陶然欲醉也!”
说罢又笑了笑,“也难怪逸少公宁愿辞官不授,隐居于会稽,纵观一生,游笔翰墨,纵情山水,恒恐儿辈觉,损其欢乐之趣,此可谓是情之所钟,正是我辈乎!”
内侍闻言,忙笑了笑,接道:“殿下莫不是如逸少公一般起了归隐之心?”
时下隐士可是受世人追棒的,大多名士如阮孚之流,虽在其位,却不谋其政,四处游山玩水,乃是真正的“无为而冶”之态度,此举不但不会受到朝廷的责罚或是世人的遣责,反而还被称之为是洒脱不羁的名士风度。
琅琊王又笑了笑道:“归隐?天下人皆可归隐,我却不能归隐。孟子曾言,人生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孤虽非天下之主,却也不能如那些名士一般无为而冶,任性快活!”
内侍的脸皮几不可察的僵了一僵,忙附合道:“殿下宇宙勋格,鸿鹄之志,又岂是那些名士们可比?”
琅琊王便看向了他,再次一笑:“你倒是很会说话,却不知你引孤到这里来,到底有何目的?”
大约是没有料到琅琊王突然会有此一问,适才还谄媚笑着的内侍神情便是陡地一敛,惊讶又骇惧的看向了眼前的年轻男子。
琅琊王如今不过十八岁,乃是当今天子唯一的同胞兄弟,五岁的时候便受封为琅琊王,而纵观东晋一朝,凡受封琅琊王者便等同于太子储君之位。
可见天子对其之器重信任!
不过,这内侍实是没有想到,这个斯文俊秀的少年竟然这么快便对他起了疑心,他内心焦虑心慌之下,便朝四下观顾了起来。
就在这时,桃花林中便响起了一阵劲风,无数的桃花瓣随着这阵劲风徐徐飘落在空中席卷乱飞。
内侍心中一喜,来了!
顾钰的耳尖也一动,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布局,她太过熟悉,不过是以桃花为障,在地上布了陷阱,以此来迷惑敌人。
此时的琅琊王也预感不妙,却又忍不住好奇的看着那些在突如其来的强风中飘落的桃花瓣。
“殿下,起风了,天凉,不如我们离开这里吧!”
内侍不自禁的有些心慌,又催促着琅琊王赶紧离去,两人正要提步,一阵嘶嘶的声音传来,内侍就见地上不知从哪里出来了一根细绳,竟是一直曼延至琅琊王脚下,无数桃花瓣向他们二人袭涌而来。
琅琊王心中大骇,脚步连连朝后退去,浑然不觉他的身后便是桃花潭。
而就在琅琊王脚步已至潭边,身子微倾险些坠倒之时,突然一个女声传来:“殿下,小心!”
他的手上便是一暖,竟觉一只柔滑如暖玉一般的小手抓在了他的手腕之上。
他被一股大力一带,身子陡地向前栽倒,便扑倒在了地上,然而,当他抬起头来时,却并没有看到那个救他的人的脸。
此时的顾钰已经向桃林中突现的一个身着胡服女子的身影追了上去。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女子便一定是桓澈所派来的那名胡姬,她必须通过这名胡姬找到桓澈的所在。
然而她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是故,再三思量之下,她便干脆摘了一片树叶,朝那胡姬的手臂飞了过去。
树叶也可化为手中的利刃!
张十二郎赶到桃花潭的时候,看到的只有琅琊王与一名内侍两人,而此时的琅琊王也不知何故竟然倒在了地上,内侍神情惶惶不知所措,见张十二郎到来更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抓住他的手道:“你来得正好,快看看,殿下他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张十二郎也有些心慌意乱,忙蹲下身子检查琅琊王的身体,又喝道:“你怎么带殿下一人到这里来了?还不快去找人唤医者来?”
“是殿下非要独自一个人来清静清静的……”内侍争辩了一句,看到张十二郎的眼神忙又改口,“好好,我马上去唤医者!”
便在这时,又一个声音传来:“等等,你不用去了!”
张十二郎闻声一喜,抬头见果然便是顾钰,又道:“阿钰,你来看看!”
顾钰便立刻奔到了琅琊王身旁,经过一番检查,就见琅琊王的腿上有一个细小的伤口。
果然那胡姬在桃花瓣上也喂了毒药。
顾钰二话不说,便将琅琊王的衣服撕了开,竟想也不想的一张小口对着琅琊王腿上的伤口印了下去。
张十二郎看得又瞪大了眼,连声道:“十一娘,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懂男女大防的么?”
“防什么防,人命关天!”顾钰回了一句,又连吸了几口,将黑色的血水吐了出来。
张十二郎才一惊:“他中了毒?什么时候中的毒?”
顾钰的神色便是一黯,若非中了此毒,又落进寒潭之中,琅琊王又怎么会落下那样的病根,未到二十二岁便英年早逝。
他竟是如此之狠!
想到那个人,顾钰的眸中又有晶莹的厉芒闪动,忙从张十二郎手中将包袱夺了过去。
张十二郎还浑然不觉,待抬起头来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