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祖父不要将阿钰适人,阿钰愿终身事母,以尽孝道!”
实是没想到顾钰求的竟然是这样一件事,顾毗脸上的笑容一僵,顾老夫人更是神色陡变,脸色煞白,她虽然没有亲见过天子与琅琊王,但也从顾毗的话中猜得出,此次天子与琅琊王微服出巡于晋陵,目的很有可能就是要拉拢以他们顾氏为首的吴中士族,
而皇室与士族之间联系最好的纽带也便是联姻,如若天子与琅琊王在此,见到这样一个书法卓绝又颇有名士之风的顾钰,一定会心生欢喜,那么顾钰入宫为妃甚至为后也定然是十拿九稳毋庸置疑之事,可是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当着这么多世家子弟的面向顾毗提出这样一个请求,她是要说给这里所有人听,是要断了自己以后的路。
顾老夫人想不明白,原本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要做出如此愚蠢之事呢?
琅琊王的神情不自禁的也一黯,眸光中似有些震惊,又有些怜惜,只是心中暗道:聪明的人自然不会做愚蠢之事,那么她是因为身不由己,所以才会说出“不适人”这样的话吧?
“不适人?世家贵女有哪一个能做到不适人?”藏于人群之中的白衣人也叹道。
谢玄却是目光淡定,似乎早有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请求,而是接道:“她有许多心愿未了,事情未做,在这之前,自然不想适人!”
白衣人诧异的看向了他,道:“阿羯,你才认识她多久,怎会这般了解她?”
谢玄目光沉沉,却是默然闭上了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阿姐,我们也走吧!三叔父或许等着我们呢!”
白衣人看了顾钰一眼,似犹觉意犹未尽,站了许久,才转身道:“好吧!今日也不算白来一趟,阿羯,阿姐也觉得这女郎甚是有趣,不如改日我约她出来泛舟湖上,我们再好好的与她辨上一辨!”
谢玄便笑了,回道:“论玄辨,这世上谁能及你,阿姐,你还是别为难她了!”
白衣人便轻声笑了起来,低声道:“这也不一定,阿姐虽久未逢敌手,但玉泉山顶上一场舌战群雄的激辨还是令阿姐有些胸有不足!”
……
“我们也走吧!”天子也对身边的琅琊王说道。
琅琊王有些恋恋不舍,但天子既然发了话,随行的一些官员们自然也要跟着离开,热闹已尽,人群很快疏散。
作为顾家家主的顾毗也要忙着招呼健康来的贵客,便叫顾钰起了身,让顾老夫人先带回去,道是此事以后再说。
唯有张十二郎此刻还在怔怔的看着顾钰,仿若身处梦中,他自小便与顾钰认识,可以说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也因顾钰性情豪爽不拘礼数,又跟他一样同为庶出,两人十分合得来,甚至以兄弟相称,
他原以为自己对顾钰已是十分的了解熟悉,可今日她的一连番行为却是让他生出陌生之感,如果说作诗写字是天赋使然,那么吹胡茄呢?他从前认识的那个顾十一娘可是从来不曾有学过胡茄的,也是因为她好奇跟他开了个玩笑,他才会将柯亭笛送给了她,全当是给她当武器玩去了。
还有那桓氏郎君看她的眼神,以及咄咄逼人的相问,仿佛他们二人之间根本就不是初识,那绝世男子的眸中藏有一丝探究的恨意。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十一娘从未离开过顾家,更未去过健康,这恨又是从何而来?
就在他沉思时,张家家主忽地过来拍了他的肩膀说道:“十二郎,你还在想什么,时辰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回去之后祖父就为你将过继之事给办了!”
张十二郎乃是张家二房庶子,二房子嗣也颇多,倒是不缺少张十二郎一个,而且张十二郎的生母早在生下他之后便已去世,他是由其祖母带着养大的。
张家家主所说的过继,便是要将他过继到长房名下,正好长房无子,倒是女儿颇多,而张琴便是其中一个。
提到张琴,张家家主的目光便也转到了张琴身上,想到这个孙女竟然为了诋毁顾家十一娘的名誉行如此愚蠢之事,在这些健康来的世家子弟面前丢尽了颜面,张凭的脸色自是不好看。
但好在有一个孙儿为家族增了光彩,这股憋在心中的气也渐渐消了。
回到张家之后,张家家主便立即将族人都召集到了祠堂,宣布了张十二郎的过继之事,同时又将张十二郎今日在玉泉山下扬名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对其大肆夸赞,道是族中子弟都必以十二郎为榜样。
可就在张家家主满腔兴奋的道完所有话后,张十二郎却一脸凝重惭然的跪了下来,说道:“祖父,今日大家所见的石碑上的诗字并非孙儿所写所作,孙儿不敢有欺瞒!”
“不是你,难道还是那顾十一娘不成?可祖母听说那顾家十一娘性子粗鄙,胸无点墨,她如何能写出那样的诗句来?”张家老夫人接道。
张十二郎便转向了张老夫人,反问:“祖母,您今天所见到的十一娘性子粗鄙吗?从前都是别人说,别人在她背后诋毁,她从未为自己争辩过,她活得潇洒自在,也并不在乎这些传言,是你们从来不曾了解过她!”
现在就连他也不完全了解了。
张老夫人回想起碧兰亭的溪畔,那少女一直端坐的样子,的确从头到尾她都不曾说过一句话,反倒是张琴屡屡挑衅她,才会自己不小心摔入了河中,这也真应了她那一句话,乃是因果报应啊。
“可若是真非你所写,那顾十一娘为什么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