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阿钰,你可愿嫁我?”
蓦然间听到这一句,顾钰几乎是霍地一下抬眼,颇为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他,以桓澈庶子之身份,娶她为妻都是极为不可思议之事,就更遑论谢玄陈郡谢氏之嫡子身份了。
怔了好半响,顾钰才勉强笑了一笑,道:“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之事,只要你愿意,我便有办法!”
说这句话时,谢玄的目光极为温暖的照向她,竟让她一时间有一种被保护的错觉,但旋即她便将这种旖念瑕想抛至脑后,以极为理智的态度答道:“谢七郎君,我知你想帮我,但是不用,此小事尔,不管桓澈使用什么办法来我顾家提亲,我都是可以有理由拒绝的,所以我并不需要谢七郎君以此办法来为我解围,而且……”
顿了一声,她道,“谢君若娶我,将要背负极大的家族压力和代价,这不值得!”
她话刚说完,谢玄便道了一句:“没有什么值不值得,你真的以为,我只是为了帮你,为你解围吗?”说这话时,他看向她的目光中竟然透着一丝仿若不被了解的愤怒。
顾钰便是一愣。
直过了好一会儿,谢玄才将目光移开,投向别处,微微叹了一口气道:“顾氏阿钰,你对于所谓的身份贵贱、嫡庶之别也看得很重吗?”
顾钰更是一呆,以她曾经在平等年代生活过的灵魂来看,她当然不会在乎所谓的身份贵贱、嫡庶之别,但谢七郎可是受传统礼教熏陶长大的,谢家世代书香,其祖上又是儒学起家,那些礼法教条以及这个时代的等级森严应该已经在他骨子里根深蒂固,他怎么可能会不在乎?
在顾钰怔忡之时,谢玄也看了她甚久,忽道:“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可以给你三年的时间考虑,这三年之内……我不会娶妻!”
顾钰再次一怔。
你能做到三年之内不娶妻吗?顾钰记得上一世,谢玄原本与河上羊氏女定了亲,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那羊氏女在迎亲之前忽然暴毙,桓澈便在这个时候建议其父将族中一嫡女桓九娘嫁给了谢玄,以此来与谢家联姻,也因为桓九娘,谢玄或者说谢家的一切动向皆在桓澈的掌控之中。
这般想来,顾钰心中隐隐还是有些愧意。
“谢君”她忽地唤了一声。
谢玄便看向了她,目光中颇有些期待,却听她莫名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什么?”谢玄蹙眉好奇的问。
顾钰眼中一时竟有泪光闪烁,她想说,对不起,因为前世我相助于桓澈而让你娶了桓九娘为妻,致使谢家地位被桓氏打压而一落千丈,更是因为我想利用你来对抗桓澈而致使你遭到他的忌恨而在北伐战争中英年早逝!
我赠君砒霜,未想今世君予我援手!
可话到唇边时,顾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得话锋一转,道了一句:“对不起,阿钰此生并不想冠上任何人的姓氏!”
谢玄便是一怔,所谓的不想冠上任何人的姓氏,便是此生都不想嫁人的意思,忽然之间,他竟是无话可说,只是心中略有些怅惘失落。
而就在他失落而沉默的片刻间,顾钰忽然又道:“不过,谢君,阿钰还是要回报你!”
“回报我什么?”谢玄笑了笑,问,“你是说这宅子的事吗?我所做的一切事情皆是我自愿,也有我自己的理由,我不需要你的回报!”
“你还没有听我说以什么回报,又怎么会知道不需要?”顾钰直接截断道。
谢玄便有些愕然而好奇的看向了她。
这时,顾钰才徐徐说道:“据阿钰所知,豫州乃是你们谢家的根基,自你堂伯谢尚起,族中子弟二代经营,才让你们谢家位列一方伯,得到今天的士族地位,而现在,桓大司马欲派你四叔父谢万石出镇豫州,北伐燕国,这对谢家极为不利,谢君也必在为此事忧心,是否?”
谢玄的精神便是一振,目光中略带惊诧的看着顾钰,答了一声:“是也!我四叔父的性情不适合领兵打仗,桓大司马亦十分了解我四叔父的性情,若我四叔父真在豫州出了乱子,豫州这一块根据地势必会落到他们桓氏手中!”
顾钰也接了一句:“这便如了桓大司马所愿,他想要的结果也是你四叔父北伐失败!”
在东晋一朝,北伐建功几乎成了各门阀世家提高声望巩固自己家族地位的手段,因此各大世家在争权夺利之时,也将北伐一事算计在了其中,如之前的殷浩以及范汪便是皆因北伐失利被桓温贬为庶人,反观桓温因灭掉成汉其威望水涨船高,才有了今日权倾一时的大司马之地位。
而在顾钰的记忆中,谢玄的四叔父谢万石也将会因北阀失败而受贬,谢家也因此而受到了极大的重创,不得不依附桓氏而生。
“谢君,你所忧虑者乃是圣旨已下,而你四叔父又不听劝告,性情无法改变,是也?”
谢玄答了一声:“是!”
“那么便只有反其道而行之?”
“何为反其道而行之?”谢玄饶有兴趣的问。
沉吟了片刻后,顾钰又道:“你四叔父出镇豫州已是势在必行,想要阻止他已是不可能,但阿钰知道一事,或许可以帮到谢君!”
谢玄立即便问:“何事?”
顾钰思索了一刻,答道:“如果阿钰所料不错的话,慕容恪这次并不会带兵攻打洛阳,或者说,他们燕国也将有一场不小的内战,慕容恪以神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