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晓军:“……”
陈玉珍:“喂!一定要买,听见嘛!说话咧!要买,知道嘛!”
陈玉珍的性格跟冯晓军一样的固执,冯晓军即使是断手机,她也会一直打电话来,一直打到冯晓军答应为止。
没办法,冯晓军只好假装答应。
陈玉珍:“头先你看新闻了吗?”
冯晓军:“嗯。”
陈玉珍:“真是只有四十九了?”
冯晓军看向自己身前的三根自动升降旗杆,那是银行的旗杆,中间那根挂着的是蕾申国旗,此时,那面鲜艳的国旗正缓缓下降。
降半旗了!
“是。”冯晓军的音调有点低,“只有四十九了。”
以前,是五十的。
就在刚刚,那五十层高的凹型楼宇顶层上还插着五十面蕾申国旗旗帜的,现在工作人员正在卸下一面,只剩四十九面国旗了。
天色暗了下来,乌云盖住了天空。
附近那栋百层高的商贸大厦,似乎已经没入了乌云里。
零星小雨滴了几滴,又止住了,就那样闷着,就像人的眼睛,欲哭无泪。
冯晓军觉得四周的景物变得非常灰暗,像是被墨汁渲染了般——连霓虹灯发出的,也只是刺眼的白光。
舞台上的表演结束了,人群散了,爱丽丝也不见了。
不过银行对面的晶贝广场驻足了不少观看降半旗的群众。
广场对着银行的东栅栏上挂了件黑大披,很显眼,冯晓军一眼就认出那是爱丽丝身上的披风,她是想让冯晓军知道自己在那。
一群穿着橙红色背心外套的志愿者,在广场举红牌,端着画有心形的红色木箱,为地震灾区举行募捐活动。
爱丽丝蹲在志愿者们的中央,正用黑色的记号笔在打印纸上替志愿者们写宣传文。
每一张宣传单,她唰唰地只写了寥寥数字,速度飞快,不到几分钟,一沓打印纸很快便被她挥霍光了。
冯晓军远远看着,觉得可笑——这些打印纸一没图片,二没色彩,不仅当不了纸巾,还看不了日历,恐怕连发都发不出去。
“……准没错!”冯晓军呢喃了句。
爱丽丝已开始向附近的人们分发宣传单了。
冯晓军拿着那件大披,远远地跟在她身后。
一位紧握着手机拿着公文包的中年大叔,正兴高采烈地冲着手机吼:“申遗成了!!我猜行……哈哈哈!杨伟文老先生可能会来这里……就这样!!”
“叔叔,请看看这……”爱丽丝把宣传单递给他。
那家伙并不打算说话,他只是摆了摆手——不过他还是认出了爱丽丝,连忙拉住她的手臂,说:“呃,爱丽丝公主,等等,先别走……真不好意思,一时没认出,你怎么,好,给我一张,我看看……”
爱丽丝便抽出一张宣传单给他,然后继续朝前走。
冯晓军跟上前,他吃惊地发现那位中年大叔垂下手中的宣传单,眼睛直直盯着一个地方看,脸上的肌肉瞬间凝固了……
冯晓军不小心撞了他的右臂,把他拿着的手机给撞掉了。
冯晓军帮他拾起手机,递给他,他却不会拿,冯晓军只好塞进他裤兜。
他并不理睬,还在原地发呆。
冯晓军认得这种情形,当时他的母亲陈玉珍,得知她父亲去世的消息时,也是一脸的震惊,怎么叫也没反应,冯晓军问她怎么回事,她好半天才颤悠悠地说:“……外公死了。”
……
一位年轻的女导游,正向游客介绍晶贝广场的标志性建筑,她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就在半小时前,晶贝市中央,拥有二百多年历史的克拉姆皇宫申遗成功,当然,一起申请文化遗产的还有我们晶贝广场的标志——‘民族脊’,只是由于民族脊完工期是建国初,比较新,所以没通过‘世界遗产名录’,不过待会,杨伟文老先生会过来这里瞻仰民族脊,先说说,等下大家拍照,握手时,悠着点,不要挤过头,老先生身体不太好……”
爱丽丝把宣传单递给这位女导游。
女导游显得很客气,她的眼力比刚才那拿公文包的先生要好,一下就认出了爱丽丝。
她接过宣传单,扫了几眼……
“现在……我们去……看看……民族脊……”导游的音调很快就变了,变得有些哽咽,冯晓军听得非常清楚,让他觉得揪心的还是导游说的那句:“……我们一定得看看民族脊,以后说不定就只剩四十九根了……”
女导游带队的方向是朝着募捐者的方向走的,那些步履轻快的游客恐怕又得被宰一刀了。
爱丽丝继续往前走,走得很慢很慢,她脚步沉重,就像跟那群游客拔河,她被绳索拽得几乎要走不动。
天空是黑的,没有阳光,爱丽丝看起来是从来没有的暗淡。
那股玫瑰味,冯晓军几乎要闻不着了。
前面是大马路了,那儿聚了一大群人,大部分是记者,他们全是为了等待杨伟文老人而来的。
一位戴着老花镜,头发斑白的老爷爷,在几名官员的陪同下踏出银色的雷克斯磁悬浮轿车。
他便是杨伟文,蕾申人,古文化保护楷模,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蕾申国委员代表”,说白点,每届的世界遗产大会,他都得参加会议,刚才他就在“中央议事厅”的“全息会议室”参加了远在德国波恩的世界遗产大会,并给蕾申国的“克拉姆皇宫”的申遗决议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