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听了好笑,只得扶他起身,看了小舅子一眼:“徐兄言重了,既是志芳贤弟出面,我焉有不之理?”眼中却有些不悦之色。
范志芳却不以为意,反而笑着凑近姊夫,道:“姊夫莫恼。先前你我为船队之事烦心,如今有了徐兄,却是正好。他家姻亲如今在内廷供职,对此事正好能说得上话,何兄、万兄,都是户部的能臣,料理过南洋事务的,澹台将军在天津守了几年港口,对船队最是熟悉不过了,手下也颇有几位好手。这几位都是家境颇丰,仰慕南洋风物已久,却碍于太师不得皇上信任,一直未能有机会见识,若我们能得他们几位相助,先前姊夫担心的几件事,就都不成问题了!”
侯爷心中暗叹,看来小舅子对霍家原本的船队是志在必得了,自己不好不帮,但这几人却是不能全信的,只希望小舅子不要为了达成目的,就犯胡涂才好。
无意中一抬头,他忽然看到周念站在窗外,正愣愣地看着自己,担心对方被那姓徐的官员见到,会惹麻烦,便趁人不注意,朝周念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立刻离开,见对方不动,还着急地瞪了一眼。
周念在窗外只觉得浑身发冷,又见侯爷与他二人相谈甚欢,心里越发沉重,他明白侯爷是要自己离开,只得依言退回房中,只觉得天色都昏暗了。
侯爷与梁派官员明明是敌对的,难道为了一个南洋船队,就能将是非曲直都抛开了不成?!庆国侯府,明明也有船队!所谓的利益,真的那么重要么?因怕他坏事,就随手将他打发走了,他在侯府里,究竟算什么事?!
周念越想越气闷,索性丢开纸笔,往外头走,浑浑噩噩间,便来到二门附近,撞见有仆妇来往,才发觉到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难受有什么用呢?他一日未得平反,便只能依靠侯府,不管侯爷做什么,他也只有认了!
自嘲地笑笑,周念无精打采地要往回走,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从二门里扑了出来,抓住门前候着的一个小厮,扯到一旁,急声道:“快回家报信儿!太太要打你十姐呢!还有路家的春瑛,都要遭大罪了!快去找人来索命!”
周念与那小厮都吓了一跳,前者忙走近几步去听是怎么回事。那小厮忙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十姐不是在三少爷院里当差么?怎的太太要打她?!还有路家姐姐最近都没进府,又犯了什么错?!”
“我也说不清楚,是芍药姐姐命我来的。据说是有人在太太面前上眼药,不知为什么。偏针对十儿和春瑛两个,里头兴许还挟杂着霍家铺子的事儿。太太十分生气,定不会轻易饶了她俩的,少说也要几十板子,一顿下来,还有命在么?!你快去找人,千外记住,别叫王家人自己来求,不然只有火上浇油的。若认得哪个管事,或是老一辈的嬷嬷们,能在太太面前说得上话的,最好不过。路家那里也要报个信儿去。快一点!回头太太就该叫板子了!”
那小厮忙连滚带爬地走了,丫环急急回转,周念左看看,右看看,心里又是焦急,又是无措。
他担心春瑛会挨打,想要去救人,却又不知怎么救,原想转身去求侯爷,又想起侯爷正在见客,那客还是他半个仇人,人家在商议“大事”,他冒冒失失地撞进去,算什么呢?忽又想起,方才那丫环既然叫另一个丫头的家里人来求,春瑛的父亲也是位管事,想来在侯府里也是有体面的,定能说得上话,便忙忙往大门外去了。
转到后街,他远远看到先前那小厮进了一个大院子,在这里住了几年,他也认得几家门户,知道那是王家人聚居之处,却步见那小厮出来,疑心对方忘了路家那头了,忙急步到路家门前,见上头落了锁,急得直跺脚:“怎的这般不巧?!偏偏他家没人!难道春瑛既救不得了?!”
“春瑛怎么了?”身后传来一个男声,周念转身一看,见是个皮肤有些发黑的后生,两眼直直盯着自己,他有些迟疑:“阁下是……”
“在下姓胡,胡望山,原是路家的朋友。”胡飞上前几步,顾不上其他,直接问道,“先生方才说了,春瑛救不得了,是怎么回事?!”
周念见他眼中郁色不假,忙将听到的话都说了出来:“我见那小厮只到王家报信,不曾过来,便迳自来了,可春瑛家人不在,该如何是好?!”
胡飞皱皱眉:“王家人若能救了自家女儿出来,自然也就救了春瑛,万没有放了一个人,却罚另一个人的道理。这倒罢了,但王家能不能奏效,仍未可知。”他盯着周念,上下打量两眼,心里已有了数:“先生莫非就是周公子?曾听春瑛提起。周公子既然有心救春瑛,为何不直接去找侯府的主人说情?!公子不是侯府的世交么?你只要说一句话,难道侯府还会为难一个小丫头?!”
周念怔了怔,脸上浮现一抹苦笑:“世交?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