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郎赶到镇海镇一医的时候,看到见过一面的凌晨也在。
原来凌晨跟患者有亲属关系。凌晨的爸爸,跟患者凌霄,是同一个爷爷,也就是堂兄弟的关系。那么凌晨跟凌霄就是堂叔侄的关系。
这种关系,现实生活里面一般是没来往的。古时候大家族,大家一个村子一个祠堂,过年过节还会经常碰面。现在社会变化之后,以往那种封建大家族模式早已经被打破,可能最近几年也有点回潮,一些地方也要重修家谱什么的,但被打破的镜子想完全复原基本是不可能的了。所以现在亲戚来往一般只限于两层,比如妈妈的兄弟是舅舅,爸爸的姐妹是姑姨这样。而再扩一层,这种表舅堂伯这样的,现在不是常规来往了。
一般是不来往的,那说的是一般,现在不一般了,于是就有来往了。因为凌晨考上了瑞山医学院,是一名大学生了。
这年头说值钱就值钱,说不值钱也不值钱。比如在一些大城市或者一些事业单位及企业,本科一抓一大把,硕士博士都很多,那这本科大学生就不值钱。
可在凌家所在的村里,这十里八乡的,大学生还是很稀罕的,所以就值钱了。凡事不过是相对而言罢了。
而且凌晨是一名医科大学生,在凌家人眼里,那是他们家最懂医的了。
过年的时候,摆酒的时候,老太爷就让这个晚辈坐自己边上呢,可见老太爷也很要命呢。问了一些问题,老太爷也很满意,这曾孙将来必定有出息,是我凌家的麒麟儿。
不过老太爷看重也就是看重而已,现在跟封建时代不同,没有经济上的优惠了。凌晨家很穷的,爸爸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妈妈也是农民,还要负责一切家务的农民。所以凌晨学习上很刻苦,在医学院里面也勤工俭学,深得老师们的赞赏。
而现在凌家的一位能人凌霄出了事,自然把这位麒麟儿喊过来了。凌霄有去村外面闯过,跟政府关系也好,现在是凌家所在的上河沿村的村长,算是能人吧,所以有点病痛也会去镇一医看病,不然一般村民就是自己熬熬或者草药吃吃。
“阿晨啊,怎么会搞成这样,他们医生是不是要害你堂叔啊。”凌霄的老婆问出了一个近似白痴的问题。
医生干嘛要害病人,互不相识,没怨没仇,害你干嘛,把病人害了,我自己的霉也倒了不是吗?所以也只有没见识的人,才会问这种问题。这种没见识的人也很多的,不分男女,不分城乡,也跟文化程度,富有程度无关。有些城市里的高文化富人也会问这种白痴问题。
凌晨来之前做了一定功课,他现在大五实习了,理论学习基本到位了,下面差的是实践知识与继续深造。不过他的带教老师对他很满意,这小伙子,肯吃苦,又用功,真好。
别的孩子下午3、4点就跑了没影了,这凌晨有时候6点还在。早上7点准时到,开始自己先查一遍房,给老师提供相关依据。有一次,有个病人有发烧,老师跟麻醉师都忽略了,还是凌晨发现的呢,及时提醒,中止手术,避免了一场医疗事故。
病人发烧中,总要把原因搞搞清楚,症状控制一下,如果感染性,先抗生素用几天,非感染性也要控制体温。不然,有感染情况下,新陈代谢率本来就高,手术贸贸然开进去,造成感染扩散怎么办。非感染性也有加重机体负荷的原因。总之,凌晨是立了一功的。
另外有次在肿瘤外科实习,对一个来行姑息性化疗的乳腺癌病人,凌晨没有盲目相信既往病史。病人总共住院23次,第7次开始,有电脑记录了,都是er、pr阴性。凌晨听老师讲过,雌激素抗体阴性的比阳性的少很多,大部分都是阳性的,少部分才是阴性的。
于是他存了怀疑态度,去病案室翻找既往病史。一起实习的同学,及带教老师都劝他不要折腾了,累不累,吃饱了撑的啊。
结果凌晨翻找到第1、第2次病历记录上都是阳性,而第3次记录上无缘无故变成阴性了,估计那时候的实习生写病历的时候抄错了。而以后的实习生也将错就错,一直把错误的阴性传递下去了。
等凌晨把第1、第2次病历记录的原始病理结果拿到老师面前,老师也傻眼了。对于这个病人,治疗全错了啊,患者er、pr阳性,那么完全可以姑息性内分泌治疗啊,而且是首选内分泌治疗,三苯氧胺啊,及来曲唑等各种芳香化酶抑制剂啊,不该这样持续多次化疗进行下去。效果又差,副作用又大。前面是因为以为病人是激素抗体阴性,没得选,才选的化疗啊。
不过这一次凌晨不算立功,大家把他看成麻烦制造者,因为病人及家属也吵起来了,科室也赔了不少钱。要是一直像鸵鸟一样,就按错的执行下去多好,过几年病人die了,什么赔钱都没了不是。当然凌晨这样做对病人本身是有好处的。
这次凌晨过来的时候,也带着很多疑问与质疑过来,堂叔怎么变得这么重。一个十二指肠溃疡而已,好好的人走进医院的,现在站也站不起来了。这镇一医的普外科很有问题啊。
如果都是不懂医的,那么大家就算有疑问也提不出什么质疑来,但现在这里有一个懂医的堂侄。只是现在这帮姓凌的已经搞不清楚自己是要弄清楚问题呢?还是找医院医生吵一架?
堂叔凌霄的接诊及手术是由副主任医师徐云带领的治疗小组完成的。而普外科另外还有科主任带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