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风暖暖的、柔柔地吹在身上,带着丝泥土的芬芳。
抽芽的柳枝摇荡过他的脸,像美人柔嫩的手痒痒地拂过。
因看不见这春色无双的模样,那两道乌眉便越锁越紧,眉目间的忧郁更似氤氲着化不开的浓雾愈发深沉。
毫无华光的美妙眼睛,定定地望去漆黑一片却翠如碧玺的湖面。
久到泛起酸意,闪过点点泪光,才轻轻合上长如蝶翅的睫毛苦涩一笑。
混乱的脑海里却一遍遍回响着那句刺心的话语:
难道,我冯廷均的儿子,今后,要让人说成是瞎子吗?
想到这里,少年只觉胸口闷胀的紧。
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后,扶着柳树的手掌,已慢慢地蜷缩成拳。
接着,狠狠的一下又一下锤打着粗糙的树身。
直到,小拇指上细嫩的肌肤,被树皮刮伤而流血,才停止了粗野的动作。
他慢慢的将沉重的脑袋,靠在了受伤的手背上,斜倚着树。
最终,哭泣着喃喃自语:“我不要,我不是,我冯锦倾不是个瞎子!我不是!”
这是他第一次流泪,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不甘。
他难道真要成为生在珠宝世家,却不能光耀门楣。
纵是,活在普通人家,却不能正常劳作的废物吗?人生若是如此,那活着又有何意义!
这时,一个梳子头,发间别着鹅黄色齐耳流苏。
一身绿色碎花襦裙,大约八九岁左右,轻灵而活泼的女孩,端着盆红玫瑰自院中蜿蜒的鹅卵石路,走进抄手游廊。
她的腰间错落的缠绕着银铃铛,一路叮叮铛铛,霎是悦耳。
脚步极轻快,不时,露出长裙下的鹅黄色绣花小布鞋煞是可爱。
还未长开的五官,带着未脱的稚气,却胜在生的格外精致。
恰似山间含露的栀子花般清幽,又若雪中初绽的雪莲般纯净。
被风吹动的齐刘海下,一双闪烁若星辰的眼睛,透着独有的灵气,正好奇的左右张望着这座宽广而别致的沐园。
当无意看到柳树下那抹单薄的身影时,女孩不由顿住步。
困惑不解地自问:“哪来的小哥哥,我送花这几天,怎么从未见过?”
言落,便好奇地走了过去。
当她静悄悄地站到少年的身边,左右看了看,四周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时。
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又看去神情哀伤的少年,抿了抿唇,眸光里透着关切。
轻轻地问:“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在哭吗?”
身旁猛然,有道软糯且陌生的女孩声,惊得少年立即停止了哭泣。
他慌乱的用手背狠狠地擦了擦,因眼泪而显得狼狈不堪的脸。
倏然转过身后,佯装高冷清贵的姿态,淡淡地看去女孩的方向,可因黑矅石般的眼睛看不见她纯真可爱的模样。
不由,敛去心头闪过的一丝无奈与苦涩,凝起乌色的俊眉。
他清冷地开口:“不用你管。”
言落,也不等她说话,便步履缓缓,强装成一个健全人般提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