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湖面和往常一样,仿似不再记得“躺”在上面的男人。
凝视着尸体所在的位置,烟瘾不自觉地就“拱”了上来,摸摸空瘪的烟盒,里面只剩下残余的几丝烟叶,“我也最后一根了,凑合吸。”高臻把燃了小半根的香烟递了过来,“弟兄们搜索过了,像指纹、足迹或者其它指向性痕迹,一概没有,林良发现的轮胎倒模,也同样不具有排除价值。”
“漆黑的夜,两束强光拐过巷子缓缓出现。停车、熄火,打开后车厢,扛出尸体。除了入口和抛尸位置有些许血迹,中间的这段通路并没发现,说明死者被装入了袋子。尸体和钢管那么重,肯定不会选择人力,显然放在某种工具上更加省力,滑板,是个不错的选择!到达围墙,连接钢管,这段空隙,凶手会想些什么?是‘回味’杀戮时的快感?还是仅仅机械、麻木地做着一切?将死者顺着‘滑梯’推下,尸体滚入湖中,整理器具,原路返回。”弹落片状、发白的烟灰,秦亮眯起双眼,好似可以看得更加清楚,“如果整个犯罪过程就是这么简单的话,那凶手所触及之处将会很少。可我总有种什么地方或者东西漏掉的感觉。”
“这种时候,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回想最初的状态。裸露的尸体、水下凹陷的坑洼、围墙边的擦痕、编织袋压在地面上的纹路、入口处滴落的血迹、普通橡胶轮胎的倒模,还有”
秦亮扬起手臂,“等等,我知道了!高臻,你一直没告诉我套在死者头上的黑色布袋的具体情况。”
“噢,原来是这个!材料为普通的绒布,并无logo等个体标识,是很常见的束口袋。”
“我的意思是,有做碳墨扫描?”
高臻立刻明白秦亮想到了什么:也许凶手特有的犯罪标记,仅仅因为自己的疏忽,而错过了。“对不起,秦队!如果,我再全面一点,警队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说什么丧气话,没做的,现在做。”晚阳映出背影,秦亮坚毅的轮廓总是那么值得信赖,“我知道,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忙着各类鉴定、整理报告,等案子破了,咱们好好聚聚。”果然,逐渐地,秦亮开始学习安慰、激励身边的人了,就像“安哥”那样。
“现在,还要继续为了所谓的‘面子’,隐瞒吗?”从容的语气里,藏不住的肃穆与遏抑,大壮在两人之间交替着目光,“非要我提醒吗?六年前,黄致宇转学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
看上去十分紧致的皮肤,瞬间“塌陷”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仿佛要哭断衷肠,现实又一次勾起对儿子的思念,身子无力地侧在依然绷住表情的男人肩上,晃着一动不动的胳膊,嘶吼的声带说不清是哀求,还是痛恨,哽咽地叫喊着:“就和他们说吧,好不好?”
“那畜生做了那样的混蛋事,你让我怎么好意思说?”黄致宇的父亲将视线扭向一边,偏袒着仅剩的自尊。
不知为何,大壮竟笑了起来,但却是那种讽刺的笑,“原来,相比自己儿子的命,面子,简直就是座怎么搬,都搬不动的大山啊!”
安宇把纸巾盒递给这位可怜的母亲。想想自己所拥有的,真的应该拼尽全力去珍惜,家人都在,都好好地围在身边,回到家,厨房里做饭的妈妈会腾出沾满面粉的双手,把刚炸好的鸡柳端给自己,沙发上的爸爸会用报纸遮住特别高兴的表情,故意说一句,“你什么时候能对我这么好。”愈是想着父母给予的爱,安宇就越抑制不住同情心的涌动,和黄致宇无关,那只是,单纯地对母爱的崇敬。
“什么叫‘死者为大’?这句话对吗?就为了保留那一点点的尊严,让活着的人遭受如此巨大的伤痛!我见过的生死太多了,我不是冷漠,是习惯!正是因为见识过生命的脆弱和无奈,更是坚定着作为刑警的责任,不惜一切去捍卫法律、保护我所生活的地方!”笔直的坐姿挺起骄傲的胸膛,大壮时刻不忘,国旗下的宣誓。
“那个女孩叫陈朵儿。”盯着被反复揉搓的左手无名指,男人依旧没有抬起面颊的勇气。
三月二十号,晴,还未彻底溜走的冬天,被悬在天际一角的耀日洒尽了和煦、暖和的阳光。朵儿对着妈妈放在床上的棉装外套,心生嫌弃,“这么好的天气,只穿件卫衣就够了吧!”躲开妈妈的注意力,轻手轻脚地旋开门把手,喊了句:“我去上学了!”
朵儿是立安中学初二的学生,因为长相甜美,相较同龄女孩,早已发育出前后的曲线。“班花”的称呼自然不言而喻。许多男生纷纷示好,经常会收到各种情书和礼物,虽然表面上无所谓,朵儿心里还是很享受被当成中心的追捧感。蹦跳着走过镀上一层金黄色的柏油路,温柔、舒畅,女孩迎着安详、美好的一切,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总喜欢这样,因为能长高,她说!
平淡的一天随着放学铃的响起,也愉快地结束了。朵儿不能像往常那样直接回家,今天有值日,本来说好的小伙伴临时有事,只好留下自己,其实也没有太重的活儿,打扫完教室、摆放整齐桌椅,还有擦好黑板,女孩不想弄得汗津津的,故意放慢了动作,和妈妈那边也打好了招呼,不必着急回去。忙完该做的事情,朵儿站在讲台上面,拿只粉笔,模仿着老师的语调,老生老气地说道:“这~,道题,是重点,背下来。”
明亮的灯光交相映在光滑的瓷砖上面,劳动换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