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着握住他一只手,小心的歪过头偷看他。如果他现在醒着,一定会抗拒自己的碰触,但是,谁让他偏偏就不知道呢?孙二花竟然有了种使坏成功的喜悦,不禁偷笑。只是,他的手真凉。
从随身包裹中取出一件红色大衣,小心的披在了他身上。这还是自己一针一线为他缝的,希望将来他可以穿上,没想到,这么早就有机会……而且他果然是穿什么都好看,穿着自己做的衣服,就更是最好看的!孙二花刹那间涌起一股冲动,俯下身紧紧的抱住了他。
抱着自己喜欢的人,就好像是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罗帝星就是在这阵异样的拥抱中渐渐醒了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垂在颈侧的两条手臂,吓得他几乎是当场从床沿弹了起来,狠狠推开了孙二花:“你干什么!!”声音在剧烈的恐惧中都有些失形。
孙二花已经恨死了自己的一时冲动,此时只能极力解释道:“你……你别误会,我只是看你在睡觉,怕你冻着,所以才给你披一件衣服啊……”心中暗暗盼望着他刚刚睡醒,脑筋不灵,稀里糊涂的让自己蒙混过关。
“衣服?”罗帝星这时才注意到身上滑落了半边的衣服,顺手扯住一角,嫌恶的瞟了一眼,就在孙二花面前扬手一展,除了衣领还提在他手中,整件大衣就这样垂落在了半空中。
接着,在他掌心间蹿起一团火球,轻易的将衣领吞噬,火苗一路蔓延,将两截袖管,每一块布料,每一片花纹,都席卷到了那一簇毁灭的火光中,残留下的,只有渐渐变得焦黑的纹料质地,以及半空中洒落的寸寸灰烬。
自己多少个日夜的心血,现在就在自己的眼前,这样付诸一炬。每一寸灰烬,都像孙二花一寸碎裂的心,再也拼凑不全了。
终于,在两人面前,那件衣服已经完全消失,仅剩的只有一缕火势过后的昏暗烟尘,以及一股布片烧焦的轻微糊味。
而罗帝星对这件事的回答就只有冷冰冰的一句:“我怎么知道你这衣服上有没有毒。”
孙二花的两汪眼泪夺眶而出,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一片好心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就算他不领情,但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心意啊!连日以来的百般受气,百般隐忍,在这一刻全化作了委屈,借着这个宣泄口一齐爆发了出来。
当孙二花的哭声渐响,罗帝星也急了起来:“吵什么?闭嘴!”本意只是担心她的哭声吵到墨凉城,但这一句之后,意识到满室回荡的竟然都是自己的声音,顿时尴尬非常。转过身替墨凉城掖了掖被角,再直起身时,音量虽已刻意的降低,态度却依然强硬:“不就是一件衣服么。我求你来了?我求你给我送衣服了?搞不懂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是,在你眼里只是一件衣服……孙二花咬紧了嘴唇,但是对我来说,对我来说……那就是全部的心血啊!
“你……”孙二花努力做了个深呼吸,“你是因为我毒师的身份,才对我这么排斥的么?”
就因为自己是毒师,他简直就把自己看成了一个随时会喷毒液的怪物,这房间中的东西不让自己碰,张口闭口都带着毒。就连有一次自己给墨凉城盖被子的时候,不小心被钩爪划伤,血流了一地,他担心的也只是“墨凉城会不会中毒”。
这个曾经让自己引以为傲的身份,如今却成为了自己和他之间最大的隔阂。
“那如果,我不再是毒师,你会不会对我好一点?”
罗帝星全未在意:“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会为我一句话就不做毒师了?”
孙二花强忍住泪水,挤出一个笑容,道:“那也说不定啊。所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你……你们这些强大的修灵者,将来如果要找妻子的话,会希望对方手无缚鸡之力呢,还是希望对方可以和自己并肩战斗?”那个“你”字,她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出口,只能生硬的改成了“你们”。
罗帝星沉默片刻,显然对她问出这个问题也相当意外。但很快,在他眼中涌上了一丝戏谑。
“这个问题,你问我是吧。那我就告诉你,”在孙二花紧张的等待中,忽然将嘴唇低附到了她耳边,语速缓慢,声音温柔:
“像你这样的,不管做不做毒师,都不会有人喜欢。”
——这一句话却是极尽刻毒。
孙二花登时就像被雷劈了一般傻在原地,而罗帝星也是毫无愧色。两人之间的沉默,一直延续到了床头传来几声咳嗽,墨凉城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张开了,此时正微带笑意的注视着他们。
“你……你醒过来了?”罗帝星又惊又喜,早就把孙二花抛在了脑后。看到他的姿势似乎是想起身,连忙主动搀扶着他坐起。难得这一次他没吵没闹,淡然的神情又有了几分自己所熟悉的墨凉城的影子,罗帝星这一刻真是又感动又心酸。
墨凉城缓慢坐稳后,侧过头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你一直都守着我么?”
罗帝星和他的目光刚一对视,顿时大为尴尬。在他昏迷的时候,自己可以千百遍的为他祈祷,但是一旦他醒过来,自己似乎又会条件反射般的切换到毒舌状态,不管怎么说,那种温情模式他真的驾驭不了。
归根到底,他就是这种不肯直白的表达善意,也没办法坦然接受其他人善意的别扭性格。
“没有!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