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辰还是那公式化的语气:“忘东流前辈很挂念着夫人和海潮少爷,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你们今后的生活。夫人务必保重自己,您和少爷过得好,前辈他在狱中,才能安心。”
忘海潮握紧了母亲的手,母子俩相互对视,眼中满溢的尽是欣慰。这份苦尽甘来之乐,或许只有亲历者才能体会。
“西陵兄,之前真是抱歉啊。”在安抚过母亲后,忘海潮也真心的向西陵辰笑道。
西陵辰扫了他一眼,忽而提起扇面,当头就向他敲了下去。
“你的戒心很重,但你既无法判断出何人值得信任,又无法反击那些真正对你抱有敌意的人,难怪会让商会落得股东割据。”见忘海潮神色微有不忿,又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这是替你爹打的。”
忘海潮揉了揉额头,曾有的怨言,在这一句下也完全消退。是啊,如果父亲还在的话,看到他一手创立的两湖商会,被自己管理成了这副样子,恐怕也会气得责打自己吧……
西陵辰收起折扇,就如此前之事全未发生一般,淡然续道:“海潮兄,忘东流前辈嘱咐我,从今日起接管商会,你若是愿意留下,我会授你副会长之位,协助我处理商会事务,若是不愿,就让你潇洒于天地间。那么,你的答案呢?”
实际上,忘东流也给了儿子选择接班的机会,但西陵辰却是隐瞒了下来。
他已经看出忘海潮太过优柔寡断,像他这样的人,永远都会重视人情多于利益,只适合管理那些忠心耿耿的老仆,在处处是明刀暗箭的商场上,他的路绝对走不长。如果让他掌了实权,对自己今后的行事,也一定会处处缚手缚脚。
所以,你就选择那条逍遥自在的路吧。西陵辰心中暗想,看在忘东流前辈的面子上,我自会保你们母子一生衣食无忧,这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忘母也紧张的打量着儿子。她知道海潮有多么向往那片广阔的天地,如果说以前是迫于无奈,那么现在,他终于可以自由选择往后的人生了——
“我留下来!”然而忘海潮只是沉思片刻,就掷地有声的说出了这四个字。西陵辰的脸色,也是不易察觉的略微一沉。
“修炼之道,便是历练,炼心,但也并非只有到外界闯荡才能炼心。如今商会百废待兴,我不可能丢下它一走了之,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收拾这个烂摊子。我的梦想可以等,但商会等不得,西陵兄,我愿意和你一起努力!”
西陵辰淡淡望着他,轻微的波澜重新被压到了眼底,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而忘海潮显然很是兴奋:“接下来,我先为你安排一间房间,你好好休息一下。等你养足了精神,咱们再一起去商会……”
“现在就带我去商会吧。”西陵辰打断了他。缓缓的背转过身,遥望远方,脸上浮现出了一种难言的狂热。
“我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未来我即将大展宏图的地方了!”
……
半个时辰后,两湖商会的豪华大厅中,所有会长已经全数到齐。众人正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那个高居主位,架子端得有如帝王的冷峻青年。
“丹书铁券在我的手上,我,就是这两湖商会的新任会长!”西陵辰左臂支在座椅的靠手上,手中将丹书铁卷高高举起,环场展示。那份高贵的傲慢,仿佛现在他拿在手中的,是王朝的传国玉玺一般。
一众会长面面相觑,之前他们已经习惯了忘海潮的软弱可欺,也习惯了逐步将两湖商会,变成他们的一言堂。如今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气势凌人,“反客为主”的青年,实在是让他们有些乱了阵脚。
好一阵子,还是曹会长先站了出来,干笑道:“西陵小兄,先不要急着以会长自居。要我看此事还大有可疑。”
见其余会长纷纷向他努嘴使眼色,曹会长苦笑了一下,迅速将语言组织一番,硬着头皮道:“会长入狱那么久,这信物也一直下落不明,为何现在忽然就出现了?还说是会长的托付……要我说,该不会是海潮侄儿你为了保住少东家的位子,在外头随便找了个帮手,就假借会长之名吧?”
话说到最后,他已是折转过身,声色俱厉的向忘海潮喝问。显然比起西陵辰,还是这位软弱的少东家更易拿捏。说到最后,他的气势也是重新攀升了上来。
另一名会长这时也接口道:“是啊,看在海潮侄儿面上,你要是想留在这里工作,混一口饭吃,那是没有问题的,但要说当会长……你还是老老实实先当个十年,二十年的学徒,等我们这些老家伙该退休了,你再继位也不晚哪。”
似这般或厉声质问,或苦口婆心,此前忘海潮也都是经历过的。在一众会长的联合阵营下,他是有理也说不清,只能被逼得不断退缩。此时见众人再度故技重施,不由有些紧张的望向了西陵辰。
对方是自己带来的,他不能眼看对方受尽刁难。有心想站出来说几句话,但要如何反驳众位会长,这是他这么多年都没能做到的事,如今仓促之下,自是讷讷难言。
一众会长见忘海潮又露出了这招牌的“服软”表情,都是暗暗一笑。但紧接着,一声不大的冷哼声却是在厅中响起,主位上的西陵辰缓缓抬起头,脸上仍是那目空一切的笑容。
“呵,十年,二十年,人这一生又能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