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事情骆珙着实没有料到,直到自己满怀恨意的倒下之时,仍然不敢相信。
刚刚的一幕太过突兀,以至于让这位参军有些始料未及,陆钦等人并未出手,堂堂骆参军竟然死在了一个文人装扮下的公子手中。
看着骆珙的尸首横陈于地,宝剑仓啷坠落,尸首边的徐衾缓缓的用帕子拭去了手掌边缘的血迹转即随手将帕子扔掷在了骆珙惊眸圆瞪的面庞上方。
其实早在洮州之战时,徐衾的功力便已恢复了大半,之后的一个多月不断的让秦炔加量施针,虽然有些急于求成,好在秦炔医术高明,如今俨然恢复如初。
刚刚骆珙擎剑劈来的时候,徐衾使出功力,大袖一拂,轻而易举的便拨开了剑锋,霎时间拔出腰间悬挂的文士佩剑,毫不迟疑的直戳而去,仅仅一合便给骆珙来了个过膛穿。
此处局势已定,三位副手来到徐衾身边,看着骆珙的尸首,徐衾和声问道:“万俟将军,听闻此人乃是你的旧故,今日之事,多有得罪!”
万俟佟川闻言拜道:“无妨,为人部从理当尽心,如今怪不得别人,只是各为其主罢了!”
佟川说罢,恭敬的提出了一个请求:“末将有一事相求,此人已然伏诛,斗胆恳请帮扶安葬!”
徐衾微微颔首:“将军自行操办便是。”
万俟佟川拜谢之后命军校将骆珙尸身抬起去了,陆钦恭敬的问:“主公,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徐衾正了正衣襟,对着两名部下道:“外围扫清的差不多了,带上贵嫔娘娘和幼王,我们宫里去唱这最后一出戏吧!”
……
廷尉监押着钟夙瑶向禁苑走去,刚刚转过宸华殿,远远便看到迎面而来一票人马。
廷尉将官还道是夜巡禁军,是以没有在意,再走近些才发现,原来正是骁骑卫统兵总管斛律恭。
“来着何人!“两方相互站住,数步之隔对望,廷尉将领上前喝道:”廷尉办事,闲杂人等回避!“
气焰甚是嚣张,身后的骁骑军士正要发作,却被斛律恭暗暗制止。
眼见着斛律恭等人没有动静,廷尉将领也不多言,率部便往前走,就在与骁骑卫擦肩而过之时,那位将领的肩膀忽然一沉,转头望时,斛律将军正面色阴冷的注视着这位仁兄。
“你要做什么?”
“做了你!“短短三字,那廷尉将领反应极快,闻声欲动,可就在刀将出鞘的时候,斛律恭早已脱手将其扼住,似乎只是简单的一扭,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后,那人便身子一倾,倒在了地上。
“我当有多厉害,原来就这么点能耐!”斛律恭转过身来,对着剩余的廷尉喝道,“本将只取他性命,与旁人无关,若想活命,快滚便是!”
斛律将军话音刚落,那些廷尉面面相觑之后便轰然作鸟兽散。
看着钟夙瑶惊恐的神情,斛律恭躬身拜问:“娘娘没事吧?”
“将军快随我来,阳平王已然牵制住了陛下,若在迟些恐怕性命危已!”
“娘娘前头带路!”钟夙瑶说罢,斛律恭便急切相请,数名骁骑卫随着钟婕妤而去,刚过西安门,便与赶进宫来的薛贵嫔母子和徐衾等人相遇。
薛棋一见钟婕妤,焦急的问:“陛下现在何处?”
“姐姐请随我来!“钟夙瑶来不及解释,便带着众人望天子寝宫而去。
一路上,众人虽作急行状,可是徐衾能够隐隐的感觉到一双眼睛总是在不经意间窥看自己,那感觉着实奇怪,可是眼下情形,也容不得多想,两妃一王惦念的是自己夫父,可徐衾关心的,是阳平王弑父之举成功了没有。
行凶成事的宇文相忽然间感觉浑似大病了一场,心中空落无遗,就在刚刚,因为这座江山,他杀死了自己的父亲,虽然并没有什么负罪感,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回想着自己的父皇溘然长逝时狰狞的面目,不觉生出一股奇怪的情感。
转即出了大殿,宇文相心中回想着,仿佛胜者回顾往昔一般消化着近些时日得到的消息。
数日之内,西凉军十四军头殁了七人,还不算刚刚踏上黄泉的骆珙,甘州没了,渭水河边的大营岌岌可危,此番下来,得了天下,却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宇文相很累,疲惫胜过了权柄将至的喜悦,他一定想不到,片刻之后,将会有更加累心熬人的事情等待着他。
站在殿门外的玉石缓台上,宇文相猛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多时,便有上百人自下而来,围聚到了阳平王对面的地方。
看到徐衾的出现,宇文相不由得微微一怔,一个近似自语的疑问悠悠的自口中而出:“既然你能安然出现在这里,那骆参军他……“
“殿下放心,人已经交付佟川好好安葬了!”解答完了宇文相的疑问,徐衾缓缓道出了这么一句,“你错失了一个驾驭江山的机会!”
宇文相半知半解的盯着徐衾。
“宇文相!陛下原本已经打算将皇位传给你了!“徐衾没再说什么,钟夙瑶缓步上前,说完自身上取出了那道预先写好的遗诏,扬起玉手微微望着宇文相证实一番。
宇文相的面上闪过一丝惊诧,迟疑的注视着钟夙瑶,良久,伸出手来沉声道:“拿来!“
悲痛欲绝的钟婕妤面颊两端滑落两行清泪,果决的摇了摇头,随即就见婕妤娘娘摊开折子,青葱玉指捻着折角,就在宇文相的面前将它撕扯了个粉碎。
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