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一触即发,正如徐衾所料,杨跃其人,真的很有手段。
高瑛趁势奔袭而出的那数千骑兵在一阵礼炮齐鸣的欢腾之中梦断正门外端,残兵惶恐不已,四散而去。
这些人估计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神火炮石在人马丛中泛起的涟漪,那感觉可不是打虎斗狼可以比拟的。
邺城的城墙并不算厚实,可是这一次三面安军却将神火炮的数量缩减了一倍,按照徐衾的意思,这是尽最大努力保留邺城的风貌。
这道指令让杨跃这些人有些捉摸不透,不过战事一开,便也没人去深究,都是顾好眼下活计而已。
正门杨跃打压高瑛战至火热,另外两处更是如火如荼。
高瑜战在城头上,以鞭指向城下正准备燃火的贺若秦良所部,厉声苛责道:“北安鼠辈,你们难道就凭着那火器取胜吗?”
慑魄营正打算发炮,却被贺若秦良制止,就见他老人家打马上前,仰首看着城头上的韩昌王高瑜,轻蔑的回应:“怎么,王爷在给自己的不敌找借口?”
“无胆鼠辈,可敢与本王凭实力战这一场!”
高瑜说得慷慨激昂,贺若秦良眉心一挑,哈哈一笑道:“反正这估计是最后一战了,既然尊王有这等要求,又岂能不从!”
“来呀,火器后撤,准备好云梯!”
“将军,这太冒险了!”听到自家将军的吩咐,副将赶忙规劝,贺若秦良淡笑着解下了战袍,大手一横自副将手中接过了长刀,扭了扭脖子,朝着城上大喊道:“已经好久没有身先士卒了,高瑜,今日本将便叫你输的心服口服,啊哈哈哈哈!”
“放肆!控箭!”
高瑜话音刚落,双方军马便开始了疯狂的博弈,高瑜亲自拉弓控箭,城下,贺若将军更是一马当先,亲自率军冲杀。
古代战阵,并不像传记小说中写的那般,主将纵马驰骋,于军前单挑,以谋军威。
至少在这个国度之中,一流武将的战斗力也不过区区八九人敌而已。
贺若秦良算是个异数,他的个人战力远不如徐衾,但是却十分玩命,身后军士眼见着主将一个猛子扎了出去,哪里还敢怠慢,要知道安离大兴三国的军法都是如出一辙,一战主将受伤,便要全军断饷,主将身亡,或查明确,是要全军殉葬的。
此情此景,任谁不去用命,云梯刚刚架好,上头的擂木药箭便劈头盖脸下来,北安军马应声倒地,后继者纷纷涌上。
一番很中规中矩的攻城战打响,高瑜的算盘很明确,他素来知道贺若秦良性格莽撞,自那时雪地鏖兵时便有所耳闻。
可是他绝对想象不到,这位虎将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有些举动虽然异于常人,却也不输常人。
古有马踏飞燕,今有贺若猛虎踏马上城头,身边有数道云梯都被掀翻下去,身边的士卒的惨叫更是鬼哭神嚎一般。
正常的云梯,其高度只能到达城垛下方位置,上下间隔一丈见宽,这边仆一登顶,那头便有数柄长矛直戳下来。
尾随贺若秦良而来的还有上百名亲随护卫,此战北军一共架设了四十五道云梯,这些人眼见着普通军卒不断落下主公又危在旦夕,只能硬着头皮赶上。
悍将贺若先生的处境着实危险了一些,站在云梯顶端他有些恼火,手中长刀不由得给自己造成了肘掣之苦。
一排错综复杂的矛头招呼下来,贺若秦良赶忙甩刀拨开,身子一闪,整个人险些跌落下去。
“将军小心!”
“爷爷死不了!”贺若秦良大喝一声,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将长杆刀的刀背牢牢咬在了嘴里,身边两方云梯被推倒,又有十余名亲随摔死在地上。
贺若秦良红了眼,躲过了药箭,上方的矛头再一次挥下,贺若秦良躲闪之余,竟然狠命抓住了其中数支,身子一抬,竟然豁然跟了上去,其间还拽下了两人直接跌落城下。
下一刻,一只虎背狼腰的彪形大汉立在城头,云梯倒了,又被艰难的扶了起来。
贺若秦良算是第一个窜上城头的北安军,落地之后,趁着那些北离小卒茫然的当口,这位老先生一刻不敢怠慢,大刀划了一道大大的弧线,连番掀倒了数人,为城垛边上寻不到出路自家兵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杀!”三道云梯,数名洮州军近卫登上城头,与贺若秦良一道,杀进了守军丛中。
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不少,大战越发激烈,高瑜也率着亲随亲自上城参战。
看着此处的乱战,徐衾缓缓站了起来,引着朱离来到了高坡尽头,探首望去,遥指问道:“此处何人督战?”
朱离探看了一番:“东门楼,是贺若将军!”
“这黑厮,莫不是又出什么幺蛾子?”
徐衾忧心忡忡的自语了一句,朱离赶忙道:“要不,属下前去询问一下?”
“不必了,既然说好让他们自行讨战,若是过去逼问,岂不是食言不成!”
徐衾回过身,缓声吩咐道:“谁先攻陷,前后有序,一定要牢牢记住!”
“诺……”
朱离还没说完,便见坡下跑上来一名快马,上了高坡,连马都来不及的下,便欣喜的报说:“启禀侯爷,东门楼贺若将军已经登上城头,敌将高瑜也在,双方正在掩杀!”
“他怎么跑到城上去了?慑魄营没有出手吗?”
“没有,大战之初将军便擎刀亲出……”
“这个贺若疯子,真是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