洮州战事平定,重新安排好了防务之后,两路皇子亲率的军马相继开拔还朝,只留下了宇文豫的神武营善后。
二位殿下之所以分道扬镳的如此之快,相传是因为在洮州攻城之时发生了些许摩擦,阳平王和长乐王自然不会亲自登城作战,可是手底下这些战将却不管不顾,除了自己人的衣甲袍服之外一概不认。
就在左右同攻,一齐奔着那道叛军号旗而去之际,双方在城头邂逅,守城军士非死即伤,已然是平定了战局,可这两厢兵马谁都不肯让步,一门心思想要拿着旗号回去邀功。
双方宛如牛斗一般僵持,在一阵悠长的沉寂之后,终于选择了爆发,既然谁都不愿退,又故作不知对方身份,那就用最古老的方式解决便是。
若非两下监军闻报及时赶到,难保不会发生流血冲突,虽然最后落了个各退一步,皆大欢喜的表面结局,暗地里却使得这两位皇子本就微妙的关系变得越发紧张,矛盾也自此结下。
沿途所留军将暂时不动,这道指令让宇文豫颇感意外,就连刚刚星夜兼程赶回赴命的元慎也被委任为参将,与一千五百神武营军士留在了洮州城里。
怀揣着这个疑问,宇文大将军找到了徐衾:“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为何将焦绰等人留在这里?”
徐衾不以为然,轻描淡写道:“不单单是他们,朱离也会暂时留在这里。”
宇文豫更加疑惑,徐衾也不避讳,娓娓的道:“京中之事,有陆钦和元齐听凭任用就足够了,如今此举,不过是为将军铺设一道属于自己的通路罢了。”
宇文豫恍然大悟,徐衾所言非虚,虽然神武营扩充了不少兵力,却仍然根基尚浅。
如今徐衾此番安排,正合运筹帷幄之策。
……
“今番回到长安,两位殿下势必大张旗鼓的分庭抗礼,若是将军太过显眼,难免会受到两方拉拢,得罪了哪一家,对我们都着实不利。”
徐衾话锋一转:“此番回去,只宜偃旗息鼓,静观其变,若无闲事,最好连府门都不要出。”
宇文豫频频点头,末了问了一句:“我看伊兄为元慎和朱离安排的都是副职,不知洮州主将任用个人?”
“何良!”徐衾说出了一个宇文豫听都没听过的名字。
“此人原为洮州叛军一偏将,归附之后勇不可挡,颇有帅才,又是西境本土之人,正好物尽其用。”
徐衾话音刚落,宇文豫的目光便落在了他身后一名身影魁梧的武将身上。
徐衾眼波一转:“何主帅,还不见过宇文大将军。”
那人一听这话,应声出班,憨态可掬的拜道:“贺……末将参见大将军!”
宇文豫眉心微微一蹙,将此人仔细打量一番,豹头环眼,天生横眉立目,除了没有虎须之外,容貌竟与传说中的张飞无异。
“好了,这洮州城防日后就要仰仗何统帅,无事退下吧,我与公子还有话说!”
何良退下之后,宇文豫声音低沉的问了句:“伊兄好像有事瞒着本将吧?”
徐衾淡然一笑:“什么都瞒不过将军,没错,此人正是前洮州行台军统帅贺若秦良。”
宇文“开什么玩笑,那厮本就是叛将,没有赴京问斩已是万幸,安可再堪大用!”
“将军勿怒!”徐衾不急不躁,缓缓开言道:“上述之事伊某又岂能不知,只是此人本性纯良,谋逆也是情势所迫,今番又欠了伊某一条命,量他也不敢造次,何况我已将朱离和元慎安排在他左右,平日里可以掌握此人动向,稍有变故直接军法办事即可。”
宇文豫无奈的摇了摇头,徐衾都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实在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是以没好气儿的警告起来:“若是这厮仍然贼心不改,本将第一个拿你是问!”
“若到那时,伊某悉听尊便!”
……
三路军马尽皆回京高奏,到达长安之后却是另一番景象。
宇文豫刚刚回府,便收到了来自宫中骁骑卫斛律将军的一道手书传信。
两王回京之夜,宇文拓本想大排宴席款待二子,却不料酒宴上惊了寒风,翌日便染中风之病,瘫卧在了龙榻之上。
事发着实突然,以至于连宇文相兄弟都有些不知所措。
此后几日,二王殿下频繁入宫,庭尉军中将佐也暗暗有所调整。
这些消息都是秘而不宣的,若非斛律恭一位时任廷尉参将的挚交提及换防之事,恐怕偌大的宫禁之内任然无人知晓。
宇文豫得知此事,赶忙派心腹为徐衾送去了一封书信,可是苦等了一天,等到的却是陆钦送来的口信,只有四个字:静观其变。
宇文豫烦闷不已,晚些时候,又有人来登门,这一次的访者来自宫中,是个不折不扣的御使上差。
“神武营主将宇文公豫平叛有功,战阵之中骁勇无比,为我朝武将之典范,今朕虽龙体欠安,仍心系将军之才,特遣御使传嘉奖之意,钦封柱国骠骑将军之要职,赐北郊上宅一座,良田五百顷,玉珠五副,锦缎三十匹,金千两,良马五匹,侍女十人,御酒五十坛,以资嘉赏。”
强撑着听完这冗长的嘉奖令,宇文将军跪拜着回应了一句“谢主隆恩”之后,便接下了黄锦诏书和柱国金匾。
送走了上差,大将军坐到了正厅的客椅之上,随手将诏书搁置案上。
“又是一些虚幻的东西!”宇文豫揉捏着精明穴,转即对身边侍立的元齐吩咐道:“备马,我要去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