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军事历史>窃国公子>廷争 第90章:厦将倾

北安天子宇文拓夜来病发,咳喘呕血不止,任凭御医如何施药就是不见一丝好转。

钟夙瑶焦急的等在殿外,御医良久方出,看着婕妤娘娘牵肠挂肚的模样,太医一面擦拭着额头上的微汗,一面支吾的道:“婕妤娘娘,烦请进一步说话!“

听到自太医口中说出这么一句,钟夙瑶心中便腾起些许不安,随着御医来到一边,那老者摇首叹道:“陛下,恐怕时日无多了!“

“什么!”钟夙瑶张大了嘴巴,错愕的看着太医,老先生被看得脊背发麻,又不敢不说实话,憋了半天,自唇齿间挤出了这么一句:“娘娘节哀,微臣尽力了!”

“此事莫要声张,若是他人问起,皆推不知便是!”钟夙瑶的神色变了,变得越发平静,末了补充道,“若是泄露了此事,你知道后果!”

太医被钟夙瑶这话吓得不住打了个哆嗦,赶忙点头应允,见钟夙瑶并未有加害自己的意思,赶忙拜退,一溜烟的消失在了夜色里。

宇文豫连夜派人接了薛贵嫔母子,火速赶到天子寝宫。

宇文拓已经病入膏肓,甚至连人都记不得,底下妃嫔子嗣和朝臣跪满了外殿。

宇文豫和薛棋停留在了这里,阳平王引着幼王宇文嗣走进了寝卧。

看着身边年幼的弟弟,宇文相感触良多,任谁能够想到,扫清了与自己相仿的两位兄弟,最后被人扶持与己相抗的,竟然是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孩童。

站在寝宫门前,宇文相有意无意的问:“嗣儿,怕吗?”

宇文嗣不住地点头,宇文相不由得苦笑,堂堂柱国骠骑竟然会将宝押在这么个货色身上,真是耐人寻味。

钟夙瑶仍旧守护在里边,一炷香的功夫,这位婕妤娘娘探身出门,对着两位皇子说道:“陛下恍惚之间念叨着殿下名字,且进来觐见吧!”

宇文相引着宇文嗣步入寝卧,遥听见父皇近乎痴语的呢喃着:“朕,有四个儿子……”

听到这里,宇文相不由得为之触动,幼王殿下更是应声哭了出来。

钟夙瑶见状赶忙低声道:“陛下已经认不得人了,说了什么话也请殿下不要在意,就在这里好好看上一眼便是!”

宇文相微微颔首,就在这时,宇文相猛听到天子清朗的声音:“谁在门口?”

声音一出,包括钟夙瑶在内之人俱都一怔,片刻之后便都回过味儿来,宇文拓已然昏厥数次,忽然间清醒,只能说明一件事,回光返照。

钟夙瑶不敢怠慢,和声回道:“阳平殿下与幼王来了,正在门边侯着。”

宇文拓气息微弱的摆手招道:“相儿,嗣儿,且来父皇榻前。”

两位王子转既来到天子榻前,即便心生异志,看到父皇那副憔悴病容,也不禁心生悲切。

“相儿!”宇文拓气若玄虚的唤了一声,宇文相闻声应和,随即跪在地上。

“目下四子之中,只有你独善其身,柯儿废为庶民,枳儿为朕寄予厚望,却行通敌之事,落得个沉尸渭水,嗣儿年幼,能够仰仗的就只有相儿你了!”

宇文相闻言心中甚喜,动情道:“父皇不必多言,儿臣心里清楚,定然善待嗣儿。”

宇文相自然没有心思去听这兄弟和睦,齐心协力一类的道理,他关注的正是老爹殡天之后何人继承大统。

在他看来,到了如此境地,也该有所分教了。

阳平王耐心的等着,却见宇文拓满意的点了点头,话锋一转,说出了这么一句:“枳儿的尸骨可曾入土为安了?这孩子自小锦衣玉食,若是魂归简陋之处,待朕去时,免不了要向朕唠叨。”

“父皇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宇文相等了半天也不见这位父皇提及立储之事,是以试探的问了一句:“父皇沉疴在身,朝中之事,不知相教何人?”

宇文拓欲言又止,嗓间呵咳了一阵,悠悠的道:“朕累了,想好好休息休息,先退下吧。”

宇文拓不想多言,宇文相也就没有多问,行礼过后便退了出去,看着两位王子退下的身影,宇文拓长叹一声。

钟夙瑶早已知道这位天子的心事,如今朝堂,天子之位已然非阳平王莫属,是以柔声问道:“殿下相问储君之事,陛下为何心中有所计较却不言语?”

“夙瑶,并非朕刻意隐瞒,相儿向来聪慧,又岂能不知朕的意思,只是不想让他觉得,这皇位得来太过容易,只恐他不轻慢了这大安社稷!”

宇文拓说完,用尽力气自榻上玉枕之下取出一道黄封御折,交给钟夙瑶道:“这御嘱早在柯儿废为庶民之后不久便已准备停当,只是无人知晓罢了,待朕殡天之后,将它交与相儿便是!”

“诺!”钟夙瑶心中登时一惊,面上却形容不改,强做镇定的接过了御折。

看着钟夙瑶安置妥当,宇文拓喘息更甚的道:“朕歿之前,此事不可轻传,即便是朕问你要此物,都不可归还!”

钟夙瑶听完重重的点了点头。

是夜,弥留之际的宇文拓分别召见了柱国骠骑宇文豫,尚书右仆射郭焱和太师褚禹彦,对于交谈之事俱都缄口不言。

宫中气氛瞬间变得诡谲起来。

太医院的医士竭力相救,总算暂时转危为安,可是任谁都知道,回光返照已至,这位天子真真是时日无多了。

昨夜之后,有两个人一直怏怏不悦,一个是柱国骠骑宇文豫,在闲谈之中,他听到了一丝苗头,若是照此情形发展下去,大宝之事必属阳平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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