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有仆役守着,见范弘道到了,便主动推开了门,向里面传话说“范先生来了”,然后示意范弘道进去o
范弘道抬手稍微整顿衣冠,然后就向里面走o脚步迈进门口时,他朝里面扫了几眼o这个阁间并不见大,也就比后世的普通餐厅包间大一些o
而且很醒目的是,里面还坐着一个人,一个容光四射的大美人o没错,这不是小美女,是大美人,她气质高华,只坐在那里仿佛就散发出无形的光芒o
猛然看到这样一个女子,范弘道也不由得短暂失神,楞了一下o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女子o
范弘道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个女子o他不由得恍惚了一下,难道贸然闯进了一个不认识女子的房间?
想到这里,范弘道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从门口退到了外面走廊上,别真是自己进错了吧?
由于范弘道退得太着急,跟在后面的李小娘子毫无提防,被范弘道撞了一下,胸口与范弘道后背产生了亲密的接触o
于是小娘子心里又羞又恼,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换成别人这样轻薄自己,早就两把刀砍上去了o
范弘道对门口仆役问道:“这里是张家小姐的房间?”
那仆役对范弘道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答道:“正是!可范先生为何进去又出来?”
这下范弘道回过神来了,里面那个陌生大美人八成就是张大小姐啊!
只不过平时会面时,不是她戴着面纱,就是两人隔着竹帘,所以自己从没见过张大小姐长相o今天这张大小姐猛然间以真面貌示人,自己居然没认出来!
范弘道重新走进屋子,表情有点讪讪的o这张小姐既然今晚不打算藏头遮面,事前也不打个招呼,害得自己进退失措,略显丢人o
一边想着,一边在在张小姐对面落了座,而李小娘子也跟随着坐在范弘道旁边o随即便有婢女上前,替两人倒茶o
气氛有点拘谨,范弘道平时与张大小姐都是隔着帘子或者面纱说话,跟不露面的张大小姐算是混的比较熟了o但今晚遇到露出真面容的张大小姐,感觉变成了陌生人o
同时张重秀张小姐作为主人家没着急与范弘道搭话,却好奇的打量李小娘子o如果是普通的小家碧玉,在张大小姐这种探询式目光扫射下,早就羞不可抑的垂头了o
但李小娘子却没任何窘迫感觉,同样在打量张小姐,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敢在上元节主动邀请范弘道约会o
两个女人对视片刻,范弘道深深地感到自己被冷落了,按道理说,应邀而来的自己才应该是主角好不好?所以范弘道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貌似漫不经意的将茶盅在桌上顿了顿o
张大小姐收回目光,对范弘道问道:“这位小娘子,是范先生新收的婢女么?”
这话听着真别扭,怎么有种挑衅的味道?范弘道叹口气答道:“你这话简直大失水准!在下所认识的张家小姐,绝不是这样无事生非的长舌妇人o”
张重秀张大小姐顿时被噎的不轻,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o但她的理性又告诉她,范弘道说的没错,自己不应该如此没水平,自己过去也从来没有这样没水平o
一定是摘下了面纱的错!张大小姐的理性重新占了上风,屈身致歉道:“是妾身失言了,范先生和小娘子勿怪o”
范弘道很满意,又找回了熟悉的感觉o这样能理智用事,心里不服气但仍能嘴上道歉的张大小姐,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张大小姐o
于是范弘道也客气道:“张家小姐邀请在下前来观灯,不胜感激o”
此后顺势凭栏向外探看,眼看楼下街面上人流如潮欢声笑语,信口吟道:“花间蜂蝶真喜狂,宝马香车夜正长o十二楼前灯似火,四平街外月如霜o”
张大小姐插话道:“其实这些灯火热闹则是热闹,但要论起壮观,当属午门外的鳌山o”
范弘道问道:“什么鳌山?”
张小姐便解答道:“当年每至上元节,宫中便会在午门前,将成百上千的彩灯堆叠起来,最后堆成海中巨鳌模样,高可达十几层o
到了上元之夜,天子便会升座午门楼观灯,大臣也可一同登楼,而且还允许军民进到午门观看,以示君臣百姓共享太平之意o”
范弘道听的有些向往,“若早知道,在下也去午门那里了,说不定还能远望天颜o”
张小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如今鳌山灯火盛会早就没了,你想远望天颜也没机会了o”
范弘道疑问道:“早就没了?这样的盛况,为何没了?”
张小姐又答道:“十年前江陵张相公嫌弃鳌山灯火耗资巨大、靡费钱财,又因国计艰难,便奏请取消了鳌山灯火o从此上元之夜不复如此盛况,你们这些没看过的,已经没有没机会了o”
“你怎么知道的如此详细?”范弘道忍不住又追问道o
张小姐陷入了回忆中,悠悠道:“妾身幼年时候,曾经由祖父带领着,登上过午门,自然印象深刻o”
范弘道只觉得张大小姐今天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谈论自己,不像过去,张小姐对自家的事情讳莫如深,任由百般试探,仍旧不为所动o
想起过去对张小姐身世的猜测,范弘道暗叹一声,这样为了婚事离家出走的女子,处境真是可怜!
在这元宵之夜,只能邀请自己这样的异乡客一起过节,大概也是因为寂寞吧o毕竟这样逃婚的女子不敢回家,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