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弘道的话,宛如当头一棒让马朝奉清醒过来了,此时他终于隐隐感觉到,范弘道这是故意在调戏自己,而且是用居高临下的姿态暗暗讽刺自己o
不愧是读书人,要钱都要的如此高雅别致o马朝奉不由得暗暗感慨,这范弘道真不是个迂腐书生啊,想从他身上占便宜很不容易,可是目前自己没有多少抗拒的本钱o
他敢肯定,只要范弘道出去喊几嗓子,分分钟就有书商来求合作,然后独家内容就属于别人了o他不能冒这个商业风险,不然先前的功夫都白费了o
想到这里,马朝奉连连给王传财王掌柜眼色,这意思是请王掌柜出面打圆场o
王掌柜则想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o初与范弘道打交道的人,很容易被这张小白脸欺骗,觉得年轻人好糊弄o糊弄来糊弄去,最后都被范弘道收拾了,他王掌柜也是吃过几次教训才有了经验o
“马员外又不是外人o”王掌柜想了想还是说:“范先生你就别吓唬他了o”
范弘道哈哈大笑几声,“在下也不是贪财的人,开个玩笑而已!两位切莫在意!”
马朝奉陪着笑回应道:“不在意,不在意o”
王掌柜听到马朝奉的话,忍不住瞥了马朝奉一眼o他忽然觉得这姓马的虽然人还算有小聪明,但境界真低端,现在跟自己相比简直不是一个档次了o
现在应该说什么话,难道姓马的还不明白吗?最终王掌柜觉得还是要拉老朋友马朝奉一把,便对范弘道说:“我就替马员外做主了,范先生在河东写的那几首未发布诗作,马员外都收了,润笔一首五两!”
这样的做法,每首单价并不低,没有拉低范弘道的逼格,同时又不会让马朝奉出太多血,算是两全其美o
如果全都都按单首五计算,那马员外根本承受不起;如果单首价格太便宜,那又折损范弘道的脸面,所以王掌柜的提议就是最合理的办法o
范弘道也很痛快的答道:“看在朋友义气份上,就这样吧,在下不去另找别人了!”
小小的教育了一下马朝奉,范弘道也就不为己甚了o随后继续吃酒,范弘道与马朝奉又约定好了o
等到散席,三人在酒楼门口分头作别,各回各处o范弘道没走几步,忽见前方巷口有个熟悉的人影o
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喝多眼花了,但走近了看,此人不是“大明好同学”时习之又是谁?这让范弘道很有点奇怪,时习之不声不响的跑到南城来干什么?
却见时同学酒酣耳热,有个六七分醉意,正拍着胸部,对另外一人说:“那些都是小意思,你放心好了!我定会尽力而为,包你们最快!”
范弘道还是比较尊重同学隐私的,这时候没有贸然上前去打招呼o一直等到时习之与那人也告别分开,范弘道才快步追了上去,从后面猛然拍了拍时习之肩膀,叫道:“你怎的在这里!”
醉醺醺的时同学被吓了一大跳,登时就头昏腿软的站立不稳,晃动两下就坐在了地上o他抬起醉眼,借着月光发现是范弘道,这才没好气的说:“你做什么怪,我还以为遇到了劫匪!”
范弘道一边扶着时习之起来,一边问道:“今晚谁请你吃酒了啊o”
时习之很得意的说:“是明义书坊的人!”
明义书坊?那不是马朝奉的书坊么?范弘道有点惊诧,难道与自己那诗集有什么联系?他立即又问:“明义书坊找你有什么事情?”
时习之却支支吾吾的答道:“你就别问了,过几天你就知道了o”
于是范弘道试探着说:“还能有什么事情?莫非是关于我的诗集?”
时习之像是受到了巨大惊吓,瞠目结舌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范弘道恍然大悟,很多问题都想通了o难怪明义书坊能够如此迅速的搜集了自己的作品,自己一直没想明白明义书坊是怎么做到的,原来是因为有时习之这样的“内应”!
就比如说,自己在烟花地一个打八个大战新科进士那次,其实没多少人见到,但时习之却在场;又比如说,自己前几天在国子监放纵狂歌,还没来得及流传到外面,但时习之却从自己这里索要了一份诗稿o
正因为自己去河东盐池的时候,还不认识时习之,所以时习之对自己在河东的诗词一无所知,也就无法提供给明义书坊,故而明义书坊出版的诗钞上缺少了这一部分o
对此范弘道很无语,“你怎的不告诉我?”
时习之嘿嘿笑道:“其实就是想给你一个大惊喜啊,偷偷帮着你出了诗钞,然后猛然放在你面前!”
惊喜你个头啊,范弘道又想起什么,问道:“他们给了你多少好处?”
时习之很大方的说:“没什么好处,就是请我吃了两顿酒,互相认识一下,以后还可以继续合作!”
对时习之的行为,范弘道不可能去埋怨什么o时代的观念就是这样,时习之还觉得自己是做了好事,帮助同学出书扬名了,别人也会这样认为,没办法o
见范弘道没什么特别反应,时习之很不甘心的说:“你的诗集都要上市了,为何反应如此平淡?”
范弘道没好气的说:“刚与明义书坊的东家吃完饭,要惊喜早就惊喜过了!”
时习之同学察言观色能力还是很强的,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为什么看起来有点小小的不开心?”
“不开心?有吗?”范弘道想了想,用手指头戳着时习之说:“还真有点,但都要怪你!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