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众人都能看得出来,秦县丞其实就是狐假虎威,借着国舅爷的势来报复o但秦县丞并不怕被别人看出这点,国舅爷也确实委托了秦县丞办事,所以秦县丞针对杨家的行为堪称是阳谋o
除了杨朝奉之外,最发愁的就是王传财王掌柜了o不只是王传财是绸缎铺大掌柜的缘故,而且他本来就是个悲观主义者,遇到事情习惯性的往坏里想o
更别说才当绸缎铺大掌柜没几天,就撞上了国舅爷这种庞然大物,不免暗暗哀叹自己实在命运多蹇o
在杨家范围内,他和范弘道已经是同呼吸共命运了o如果最终范弘道保不住,被杨老爷果断卖掉,那么他王传财也肯定会连累,甚至极其有失业的可能o
想到这里,王掌柜就坐不住了o他很想将这些最新消息告诉范弘道,虽然可能完全没有用处,但要头疼不能他一个人头疼,范弘道必须一起分担!
解开问题的扣子是范弘道,众人也想不到其他主意,最终只能草草散了o王掌柜没有回到自家,披星戴月的赶到如归客店o
此时范弘道已经早早睡下了,王掌柜在外面猛拍门板,硬生生的将范大秀才从美梦中吵醒了o
范弘道很气愤,开了门也不讲王传财请进屋,就堵在门槛质问道:“深更半夜的,王掌柜跑来作甚?”
看着懒洋洋的范弘道,王掌柜急的要上火,“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睡觉!”
“又怎么了?”范弘道睡眼惺忪的问道o王掌柜将刚才听到的消息讲了一遍o
范弘道嗤笑几声,嘲弄道:“我还当是什么事情,这需要去打听吗?我早就猜到,是周县丞在其中弄鬼了o就这点消息,也值当你们折腾一晚上?”
王掌柜气也打不出一出来,“即便你有点小门道能从县衙脱身,也不怕那秦县丞,但是这次秦县丞依仗了郑国舅的势力,你再大也大不过国舅!”
范弘道点点头说:“多谢王大掌柜通风报信,我知道了o”
砰!然后范弘道将房门关上了,王掌柜站在外面一阵愣神o
忽然房门再次打开,范弘道露出半张脸,用教训的口吻说:“每临大事有静气,王掌柜你修养也太差了!”
不等王掌柜回应,范弘道随即又冷酷无情的关上了门o王掌柜站在深沉的夜风中凌乱了,这范秀才怎么就不识好人心呢?
承受了巨大压力的王掌柜站在门外发泄式的大吼一声:“你知不知道,以杨老爷的秉性,在别无他法时,很有可能出卖你给秦县丞!”
“不怕!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从屋子里面隐隐约约传出来声音o
“你不怕我怕,我会跟你一起倒霉!”王掌柜又失态的吼了一嗓子o
及到次日,杨朝奉早早的就来到绸缎铺o因为收房的衙役昨天说了,今天还要过来,杨朝奉想亲自出面探探口风o同时杨朝奉还请了街上其他相熟店铺的东家掌柜过来,一起帮着说和o
果然上午时候,昨日那黑壮衙役又领着两三个手下来了o杨朝奉连忙将这几位往里面请,又单独拉了黑壮衙役说话,放低了身段问道:“这位班头尊姓大名?”
“不尊也不贵,我是县衙班头陈文武!”黑壮衙役陈班头对杨朝奉的态度很满意,不愧是当东家的,比那个姓范的书生懂事多了,难怪秦县丞看他不顺眼o
有隔壁铺子的田掌柜劝道:“还请班头通融一二o”
陈班头颐指气使的说:“该说的昨日我都说了,也给杨员外指了两条路o要么县衙收了房子,杨员外另外找地方去,要么就把店铺盘给国舅爷!”
然后他话风一转,又道:“想通融也不是没有办法,我是奉县丞老爷的命,杨员外若能将县丞老爷哄高兴了,自然就好办了o”
把秦县丞哄高兴?听到这句话,田掌柜等人或许只以为是要收礼,但杨朝奉自家人知自家事,这几乎就是直白的不能再直白的暗示了o
但是到目前为止,杨朝奉还在纠结为难,江湖道义与个人利益如何取舍,委实是个千古难题o
“呵呵呵呵,我来迟了!”外面有人叫道,便见范弘道迈过门槛,施施然走了进来o
随后范弘道潇洒的施了个罗圈揖,又转向杨朝奉道:“想把县丞老爷哄高兴,那再简单不过了,绑了我送去县衙就是o”
“我为何绑你去县衙?”杨朝奉故作糊涂的问道o
范弘道很诚恳,很急人所想的答道:“当然是随便制造个借口就可以了,比如在下盗窃杨家的财物啊,或者在下与杨家婢女通奸啊o
杨员外是大家主,手下有宅院有几个铺子,制造这样的罪名应该很容易o在下只能束手就擒,然后秦县丞就高兴了o”
周围不是掌柜就是东家,心思都很机敏,听到范弘道这话,立刻就品味出点意思o但是这是杨朝奉的“家事”,杨朝奉怎么对待范弘道与他们没什么关系,作为外人不便管这个闲事o
杨朝奉心里暗暗吐槽,你真这样有觉悟就不要说出来,当众说了出来,那还怎么去做?他确实一直在掂量,一个龙头产业与范弘道相比,谁轻谁重?
这不好说,真是不好说o
如果面临被强取豪夺的损失,而且又走投无路了,也许只好这样去做o到了那时候,希望范秀才能理解他的无奈吧o
范弘道仿佛还没有把话说完,又转向众人,“秦县丞高兴了后,自然也就不会为难杨员外了o但是国舅爷想在崇文门开店,终究是要找一个好地方的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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