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动静闹得比较大,其他属员都赶了过来,听到范弘道的所作所为,产生的想法和郜御史也差不多o
郜永春又仔细想了想,便也品出几分味道o其实范弘道在京城恐吓张甲征,和今天疯狂大清洗所谓的“可疑分子”是一种性质o
所以老御史总算是看出来了,范弘道的行为核心就是“挑衅”,似乎忌惮的向蒲州张家挑衅o
可是郜御史一想到范弘道的理由是“怕死”,就还是感觉范弘道跟神经病似的,简直有点失心疯症状o怕死和挑衅张家有什么逻辑关系?
范弘道不知道老御史的心理活动,就算知道了,我行我素的范大秀才也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o
“在下之前怎么评论过张四维,老大人你大概也是知道的o虽然此事不彰,只在小范围内流传,但自从在下追随老大人之后,情况肯定就不一样了o
大人所带领这些属员,必定会被有心人刨根问底,在下也不例外o在这种情况下,在下咒骂张四维是卑鄙小人,以及预言张四维必遭天谴的事情只怕也捂不住了o”
郜御史听范弘道提起此事,点点头道:“确实是这个道理,肯定有人想方设法打听你们的各种底细o”
“那么老大人觉得张家会怎么看待在下?”范弘道说:“张家是盘踞一方,势力雄厚的豪门大族,在下只是个落魄京师的小小秀才o
偏偏在下又亲自来到了张家的地盘上,这无异于羊入虎口o张家或许不敢对老大人有所加害,但对在下这种小人物可就没多少顾忌了o”
郜永春几十年前就进入官场了,自然不会天真的反问一声“不会吧”?反而皱起眉头,思索范弘道这番危言耸听的可能性o
范弘道口气十分冷静,好像正在说着别人的事情o“世间最怕的就是无头公案,多少疑案谜案被埋没在时间的尘土中?
故而为了避免出现无头公案,在下就是要故意将矛盾公开化,将在下与蒲州张家的恩怨闹到人尽皆知o
若真到了人人都知道的时候,只要在下稍有不测,全天下人都会怀疑张家o张家也许反而要投鼠忌器,毕竟他们还不敢造反!”
老御史良久无语,范弘道的脑回路总是和常人不同,可是也总是听起来有点道理o难怪范弘道连连说“怕死”,也难怪范弘道受迫害妄想狂似的搞大清洗o
其实并不是范弘道真的发现什么疑点,或者想找到什么卧底,而是通过神经质的大清洗闹剧,大肆向外传播“张家要害他”的观念,以此来警告蒲州张家o
于是郜御史摇头叹气,却没说什么,他还是比较顾及手下人心理感受的o
不过旁边与范弘道不对付的韩延昌韩秀才却开了口,批评道:“吾辈受朝廷差遣,自当以公事为先,你这私心杂念也太过盛了o哪有置公事于不顾,先处处考虑自身的道理o”
以范弘道的脾气,对于认准的事情,显然要拒绝一切批评,特别是来自不顺眼之人的批评o
他当即反驳道:“诸君若这样想,那就是有所误会了!在下尚未将话说完,其实同样以公事为重,请再听在下一言!
其一,蒲州张家经营盐业多年,盐业利润丰厚不需多言,违法乱纪之事也不少做,想必为了占有利润他们总有仇敌吧?
我们公开剑指张家,亮明与张家的矛盾,这无异于登高一呼o那些张家的仇敌自然会主动来投靠我们,这要省去多少心?
其次,本地有些人附从张家,或者为张家出力,可能是因为心存侥幸,觉得不会有什么代价o
如果我们公开表明,谁与张家配合就是与朝廷钦差作对,就等于断掉这些人的侥幸心o肯定有些人出于威慑,放弃为张家出力,削弱张家的势力!”
范弘道讲完两点好处后,最后总结道:“还是那句话,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不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那也差不多了o
无论我们是低调还是张扬,蒲州张家都不可能不知道,不可能会坐以待毙!既然他们无论如何都会对抗,我们又何必一定要低调?打草惊蛇也不见得是坏事o”
韩延昌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就是说不出什么话o他终于意识到,他在词锋上面,实在不是范弘道的对手o
他放弃了与范弘道正面刚的想法,果断转身朝向郜御史,禀报道:“空谈误国,嘴炮误事,差事终究是做出来的o
在下翻看过往案卷,略有心得o盐场生产及支取运销,皆由盐运司直接管理,晋南这些豪族盘踞盐池多年,盐运司内外多有串通o
老大人若欲兴利除弊,应当从整顿盐运司入手,然后或可循序渐进,将违法乱纪之徒连根拔起o”
郜御史对韩秀才的提议很感兴趣,也顾不上范弘道了,对韩延昌询问道:“你可有想法?”
韩延昌立刻提出一个很有可行性的构想:“盐运司官吏经营盐业多年,欺上瞒下十分熟稔,若贸然勘察,只怕很难查出真正劣迹o唯有找盐商里应外合,或许能发现端倪o”
范弘道忍不住问道:“吾辈都是新到此地,哪里有可靠盐商?”
韩延昌胸有成竹的说:“当然可以找那些同样是新到的大盐商,他们也初来乍到,要与原有旧人抢食吃,自然愿意配合察院o”
随后韩延昌看到郜御史没有拦着他继续,便暗示道:“在下这里就有一个合适人选,此人来自京城,亦有大背景根基!
如今他手握两万盐引前来河东,欲兑支行销,可为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