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山上的每一寸土地,到处都湿漉漉的,松软泥泞的地上,有一个人不省人事很久了。她的裤子被断裂的树干刮破了一个大大的口子,尖锐的断枝刺破了她的小腿。在雨水的冲刷下,那里早已不见血色。取而代之的是白到发皱,皮肉外翻的样子。
姜莱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她抬起胳膊挡在脸的上方,这才睁开眼睛。天还是暗沉暗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倾覆下来。雨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她试图挪动一下身子,左边小腿处传来的痛感让她又清醒了几分。
她咬了咬牙,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自己腿上的伤口。好在不严重,伤口也不大。不过泡了这么久的雨水,还是有点麻烦。
她从右腿的随身腿包里拿出一个防水袋,用牙咬着撕开,贴在伤口处。然后就想要站起来。
时间不多了,她看了看手表和通讯器材,贺民那边依然没有消息。就在她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她的眼睛突然瞟到一样东西。
那个划破她裤子和小腿的断枝上,似乎还挂着几缕布丝,像是拽衣服时候被里面的缝隙勾住的衣料留下的。绿色的,应该是她的。可是她想看仔细的不是它们。而是在绿色布丝下面的,似乎还有几条灰色。不细看根本分辨不出,可是她视力本就比一般人要好些。再加上她刚刚昏迷的时候,也算是变相的休息了一会。现在的她精神也好一些了。
她凑近了仔细看去,发现真的是跟她裤子布料完全不同。
这棵树是受这次台风影响,才断的树。也就是说,在她之前,有人在同样的地方,被同样的断枝勾到过衣服。
这样的认知让她新增的希望又大了一些。可是随即,脸上的喜色又褪了下去。
她记得,叶檀走的时候,身上穿的是黑色的裤子。而这里的,却是灰色。
难道,带走叶檀的人,就在附近?
她一下子警觉起来,捡起被她掉落在地上的短刀,紧紧的攥在手里。她扶着旁边的树干,借着力道站起身来。
唔……
只有重新站起来,她才感觉到浑身的酸痛,她不禁闷哼一声。
姜莱将手里的虎爪勾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然后拽着绳子慢慢的往下探区。
下面是一个陡坡,雨水混杂这泥土,像瀑布一样哗哗的往下淌去,姜莱拽着绳子走到边缘,往下面看去。
她发现,陡坡下面,竟然是一处凹进去的土洞。依靠着山上发达的根系,形成了一个坚固的凹洞。影影绰绰,她似乎看到下面有个人。
但是她不知道,这个人后面还有什么,也不知道对方一共有多少人。以她现在的状况,要是对上几个人,她没有一点胜算。所以她不敢贸然行动。既然直接下去行不通,那就换一个方法。
姜莱决定,绕过去,从水平角度去看,那个凹洞里,有多少人。
她拽着绳子重新爬了上去。然后隐匿了所有的动静,猫着身子往一侧走去。顺着斜坡,她缓缓的滑了下去,然后视线落在了那个凹洞里。
她看清楚了凹洞里的情况。
一个人,靠坐在土洞的一侧,双眼看着前方,一点焦距都没有。与其说他在看着前面,不如说他只是茫然无意识的发呆。
此时的姜莱,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她看着洞里的人,眼睛里竟然一阵发热。
叶檀不知道自己在这坐了多久了。他从那些人手里跑出来之后,就一直往这一侧跑。尽管风雨很大,可他也有自己的目的。这一侧,是锦城的方向,他想要一直跑下山。只要到了山下,他就有办法逃出那些人的追堵。
他一直跑,一边跑一边想着他的小丫头和小玄。他才名正言顺的拥有他们一天不到,他一定不能出事。不然就算是做鬼他都没法原谅自己。
因为心里的牵挂和信念,他竟然真的把那些人甩在了后面,然后在暴雨的掩饰下,到了他头顶的那个地方。要不是他一不留神,滑了下来,他还会一直跑下去。只是他摔下来的时候,后背磕到了石头尖儿,一动就疼的受不了。
他这才决定暂时停下。也许是老天照顾他,这里刚好有个容身的地方,虽然起不到多少作用,可也能暂时休息一下。
他用肩头靠在后面的土壁上,想着他的新婚妻子,他心心念念惦记了七年之久的小丫头。
如今,那个害羞的小丫头,已经成了他儿子的妈妈。
都说七年之痒,可是这个在他身上,根本就不奏效。他一点都不觉得痒。他已经浪费的七年的时光。抓紧一切时间和机会,去慢慢体会现在的幸福,才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就是他现在的状态。
他慢慢的收回视线,晃了晃有些发酸的脖子。却在扭头的一瞬间,发现了不远处的人。
呵……他自嘲的笑笑。自己真的是魔怔了。你看,都已经得了臆想症了。
他的小丫头,现在应该还在医院,也不知道妈妈现在醒了没有。
可是他心里莫名的放心,他相信,他叶檀的老婆,一定能有办法,让她醒过来。
只是……他想收回视线的时候,却发现他臆想出来的人,竟然一步步朝着他走了过来。
他下意识的咬了自己一口,骤然传来的痛感让他缩回手的同时,认清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这不是他的臆想。这不是假象。这是事实。
他的新婚妻子,他的小丫头,真的在他面前。
“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