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如同平日一般拿出钱袋子,把自己的零花钱分发给众人。这些人刚刚向沈达允缴纳了“保护费”。
虽然沈西给他们的铜板不及沈达允收走的十分之一,但是聊胜于无,对于家境困难的百姓,也能解燃眉之急。他们千恩万谢说着场面话,纷纷往她手里塞东西。
沈西再三推拒,奈何商贩们太过热情,她不得不挑了一串最小的冰糖葫芦,随即远远跟着沈达允。一路上,沈达允在前面收银子,她就晃荡着钱袋子,跟在后面发铜板。沿途的百姓早就对此习以为常,纷纷对着他们的背影摇头叹息。
其实,沈达允自己也知道,他的身后跟着一条小尾巴。父女俩心照不宣,一前一后走过三四个街口,沈西的钱袋子空了,沈达允则拎着胀鼓鼓的布袋,朝街边的小巷走去。
沈西疾走几步,朝小巷内看一眼,并没有跟过去,转身往钱塘门走去。
钱塘门位于临安城西,景灵宫的南面。城门始建于吴越国,东西走向,宽一丈有余,门上建有望楼,门口有士兵把守,终日人流不息。
沈西走出钱塘门,放眼望去便是西湖。她没有驻足,从钱塘门右拐,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先得楼。
先得楼正对西湖,楼高三层,飞檐斗拱,甚是宏伟。沈西不记得这家酒楼是何时建起的,也不知道它的东家是谁,不过钱塘县人人皆知,游湖的文人雅士若不是囊中羞涩,必在先得楼饮上一杯水酒,一览西湖美景。
此刻太阳刚刚升起,先得楼经过一夜的喧嚣,只剩几名老仆正在打扫。一旁的西湖之上,花船早已靠岸,靡靡乐声也被小贩们的吆喝声取代。早起的游人正在岸边欣赏春景,更有兜售农产品的百姓与附近的坊郭户讨价还价。
沈西马不停蹄,一路往北走,远处的孤山路在春日的薄雾中若隐若现。孤山路连接着段家桥(今断桥),段家桥旁边的杨柳树下,一艘精致小巧的画舫停靠在湖岸边,船身在水波的荡漾中微微晃动。
船舱内,晨光透过窗棂,在绛红色的舞衣上留下点点光斑,空气中弥漫着脂粉香,就连地上的熏香与暖炉都透着奢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