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建明闻言,直起身来。
白童惜也在孟沛远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朝灵堂的方向走去。
灵堂四周摆满了花圈,它们不是用祭奠死者的菊花构成的,而是用玫瑰花构成了,给人一种自己是来参加婚礼的错觉。
太诡异了。
除了白苏外,所有置身灵堂的人,都有这种感觉。
不仅如此,白苏给莫雨扬准备的挽联全是——小别胜新婚。
这是什么意思?
就连操办白事多年的工作人员,在准备挽联的时候,都是一脸懵逼。
白苏将莫雨扬的遗照摆在灵堂的正中央后,祭拜仪式开始。
白苏身为莫雨扬的送葬者以及遗孀,既要给死者鞠躬又要给客人回礼,两重身份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清晰的认识到,原来人世间真正的疾苦不是ròu_tǐ之苦,而是心灵之苦。
“请节哀。”下一秒,她听到白童惜说道。
白苏因为微微垂着头的关系,首先入目的是白童惜的肚子,如果是以前的话,她保不齐会伸手推一把,让对方和她一样,把孩子摔没了才好,但现在,她不想这么做了。
那个让她争风吃醋的男人已经没了,她还要做给谁看?没人愿意看了……
思及此,白苏下意识的抬眸,看向面前这个抢走了她二十多年“白家千金”头衔的女人。
她看起来是真的很好,前所未有的好,虽然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但却透出一股淡淡的幸福。
尤其是孟沛远就这么不远不近的守着她,随时都可以为她挺身而出的样子,实在是令人羡慕。
见白苏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白童惜一开始还以为她要做些什么,两只手反射性的护在了肚子上。
但没想到,白苏只是在看了她一会儿后,便默不作声的垂下眼帘,回了一礼。
事到如今,她们真的已经无话可说。
白童惜抿了抿唇后,与白苏擦身而过。
下一秒,慕秋雨走上前来,她没有和白苏说“节哀吧”,而是说“回家吧”。
回家吧。
白苏的瞳孔一颤,却什么都没说的回了一礼。
见状,慕秋雨浑身一僵,简直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下一个,是孟沛远。
这人向来冷心冷肺,能不当面戳白苏的肺管子已经很好了,别指望他会安慰她。
白苏见他什么都没说的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也没什么反应,好像他们理应如此。
下下一个,是白建明。
老人家今天的步行量超标,因此看起来有点蹒跚。
见状,白苏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要论这些人中,她最难以面对的莫过于白建明,这个把亲生女儿当成充话费送的,而把收养来的女儿当成亲女儿宠的人,实在是让她恨得牙痒痒。
但也是他,在莫雨扬死后,朝她施以援手。
只是她将他伸来的手打掉了。
不是不想接,而是没脸接。
她已经没资格再让白建明为她付出什么了,所以即使是选择出卖自己的ròu_tǐ,也好过再去拖累自己的父母。
白苏的头脑向来简单,她根本不会去想这样做,会影响到白建明和慕秋雨的声誉,她就是这么个即便为人着想也会错漏百出的人。
此时,她听到白建明说:“过去的都过去了,看开点。”
这话,不止是对白苏说的,也是白建明对他自己说的。
闻言,白苏微微提了一口气,沉默的回以一礼。只是这一礼,却比迄今为止的都要标准,几乎将她的上半身和下半身折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