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现在有人有钱有事业,为啥要这么受紧哩?果品厂里来个外地客户,家里来个客人都没地方住。往后的事业越来越大,经常来往的人多啦,指望这边一间客房能住几个?我觉得这种状况急需改变,咱家的房子不盖实在是不行啦。这么多的现实问题,你怎么就看不见呢?”
玉顺表态说:“祥合考虑的都是事实,那边的房子早就该盖了。以前没有啥事,你说能搞就尽管搞着,现在不同啦,事弄成了,人出名了,家里那个样子的确不行了。经常人来人往,有时还有记者采访,自己家里不好,对各方面都有影响。我同意祥合的意见,马上动工盖房。”
柳枝也发表意见说:“是呀,咱现在人多了,事稠了,没有房子不成了。以前咱们是老农民,只种了点地,没钱没势,瞎好有个窝窝,能躜就行了。你现在可是董事长,我都是很懂事的夫人啦,要是再不改变改变,人家还当是个不懂事的死老婆子。我看只要有钱就盖,咱不能让钱闲着,人受窝囊。咱们今年要是把房一盖,我四宝来了就不用急着走啦。”
老蝴蝶表态说:“这是你们家的私事,最好自己决定,我既然来了就说两句。从你家的状况来看,房子该盖;从目前的形势来说,也该盖。
我听过上次来的领导干部私下议论,说咱这里也在开发搬迁的范围以内。有家叫什么‘大千世界’的合资企业,经营规模不知凡几,无所不有,特别宏大,董事长坐飞机考察了好多国家,条件都没有新加坡和中国优越。
公司内部有的主张在新加坡开发,有的主张在中国投资,董事长没有拍板定案,先让两股势力都存在着,就等那个国家能够在再灵活一点。如果中国占了上风,他们所看重的就是咱们这里的大滩地,一两千亩平平整整,只有一块埋死人的小坟岗,周边几个村子也没有多少人。
听和领导一同来的人士说,县上准备把咱这里和开发路连在一起,形成渭北经济带。所有的农民都要集中起来,统一住进高层社区,既好管理,又整体好看。到那时,咱这一带的农民住在高层里,就彻底脱农啦。”
老关着急地问:“把那么多农民集中到一块,不种地干啥呀?是不是安排到厂里当工人?要是那样的话,农民就算变成工人阶级啦。”
老蝴蝶又说:“不可能,听跟领导来的随从说,人家的企业都有自己的专业技术人才,咱这里的农民用不上,只能少量地用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年干点杂活。咱这里的农民只能彻底变成居民,居民,顾名思义,引而伸之,居者,就是居住的意思,居民,当然是居住之民了。”
老关又问:“听你说这话的意思,居民就是什么也不用干,只要居住着就行。那他们闲住着没有收入,靠啥生活哩?国家给发工资吗?”
老蝴蝶说:“谁会给闲住的人发工资呀!他们不是有地钱吗。地钱一个人几万元,房子赔付一家就是几十万,怎么也够吃啦。”
柳枝插话说:“那就得把男人全骟了,女人全劁了,不要再生孩子啦。这一代人把地钱吃完就到头啦,有了孩子靠啥养活呀?”
老蝴蝶又说:“嗨,你咋那么死的,钱也可以生钱吗。几十万元哩,不是一下子就能吃完,存到银行里也有利息,比种地轻松多啦。”
祥合说:“指望银行里有多少利息,一个人的地钱只有三两万元,利息不够几天吃。房子赔付有的多,有的少,有钱人盖得多就能多赔,没钱人盖不起房就赔不了多少钱,靠吃利息根本养活不住人。”
老关忙说:“没了别人咋冷盖闲房哩,就是为了多赔钱吗。房多了赔的钱多,存起来光吃利息都够了,吃到底本钱还在哩。”
常大伯这时又说:“他们这种赔付政策太不合理,有钱人为了多赔钱就无休止地盖房,自己的庄基地盖完不算,连承包地都盖成房啦。政府组织了那么多执法队,面包车开上到处跑,天天挡也挡不住。他们白天挡,人家晚上盖。这些年在这上面费了多少劲,花了多少冤枉钱,有多少建筑材料没起任何作用就成了垃圾,难道政府都不觉得可惜。
他们要是把政策定硬,多盖的房不但不赔钱还要罚款,庄基地以外盖的房更要多罚、重罚。这样一来,叫他们盖都没人盖啦。还用得着叫那么多人、花那么多钱、费那么大的劲挡人家盖房吗?”
老关又说:“政策是人家定的,你觉得不合理也改变不了。群众听政策,就跟军人听命令一样,正确不正确都得服从。别人都盖房哩,多盖就是能多赔钱吗,你不盖就吃了大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有钱。
叫我说,只要有能力就要抓紧盖房。不但家里要盖,厂里也要盖,把能盖的地方全部盖完,再安装一套生产线。还有库房、食堂、接待室,工人宿舍,停车场地,都要像回事哩,哪怕是欠账贷款也要尽量多盖。
如果不盖房,继续这样将就着,开发来了你将一无所有,想搬迁都没有能力。你想,现有的房子、地方,都是承包村上的,所有权还在集齐手里。你一点建设都没有,人家给你赔啥呀?只有机器是自己的,你搬走就是,国家不会给你赔机器钱,劲大算点搬迁安装费,你不是一无所有是什么?为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