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母女二人走出君德殿,龙馨儿忽然抬头看了一下头顶的匾额,问道:“兮儿,你可知这大殿为何叫君德殿?”
凤婉兮冷不防听她如此问,心中颇为讶异,便顺着她的话问道:“兮儿不知,母后可愿说给兮儿听?”
龙馨儿眼底弥漫着淡淡的忧伤,嘴角一勾,轻笑一声,“兮儿可知,你父王当年还有一个乳名,便是唤作阿德。”
凤婉兮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头顶的匾额,心中闪过一丝疑虑,小心开口道:“母后的意思是,父王是以自己的小名来给这大殿取的名字?”
龙馨儿的笑有些苦涩,又带着一丝自嘲的意味,“确实如此,只不过……”
后面的话,她并没有说下去,只摆了摆手,“算了,不提这些糟心事了。”
说罢,转身离去,没有丝毫迟疑。
凤婉兮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只觉说不出的落寞,她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匾额,心中留下一丝疑惑。
“母后,等等我。”
凤婉兮三两步追了上去,挽住她的手臂,一起朝前走。
走了一会儿,凤婉兮犹豫许久,还是开口问道:“母后,你刚刚是不是跟父王吵架了?我已经知道三妹的事情了,你们是不是又因为她起了争执?
虽然你一再的遮掩,可我是你的女儿啊,又怎会看不出你脸上的悲伤?
母后,你刚刚哭过了吧?您不是说,不会再为这些事伤神了么?可其实心里很在意吧?越是在意父王,才越会伤心啊。”
龙馨儿身形一僵,片刻后又继续朝前走去,好似感叹一般幽幽说道:“什么都瞒不住你啊,不过你放心,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为了你父王哭,因为不值得,我也想明白了。”
凤婉兮看着她倔强的脸,也跟着叹息一声,“母后,你知道么?虽说我们姐弟四人中,我是最了解你的,可性子跟你最相似的却不是我,而是三妹。
尤其是在爱情面前,三妹和你真的很像,近乎执拗的坚持,死死不愿放手,即便受伤,也在所不惜。
可你们又不一样,母后虽然也执着,却不会为了一己私念,伤害他人。
如今母后能够想明白,最好不过了,也希望三妹能够早点看开,不要再做傻事。”
龙馨儿听了她的话,心中颇有感触,有淡淡的泪水滑过眼眶,顺着面颊流进嘴里。
她倔强地抬起头,右手轻抬,将那泪珠揩去,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想要放弃,何尝容易?不过是心碎了,彻底心灰意冷了,才不得已而为之。
过了许久,微凉的空气里才传来一声短叹,却又很快被夜风裹走,“希望如此吧。”
月光溶溶,洒在几人身上,为她们瘦削的身形笼上一层淡淡的月辉。
最近凤栖的日子很是风平浪静,连怪梦都少了很多,也不知是凤曜的药起了作用,还是她心态变好的缘故。
闲来无事,看看书,画画图,养养花,做做美食,俨然过上了中年老干部的悠闲日子。
她的口头禅,如今已变成,要是没有那四个爱宠,或许日子还会更悠闲点。
原本以为给当扈几个吃了爆炒类兽的肉,几个家伙便会相亲相爱,从此过上幸福安宁的日子。
可事实却给了她当头一击,特么的,什么不再生出嫉妒心,几个家伙不但没好,反而变本加厉了!
要说唯一改变的地方,便是他们现在心思一致对外,跟打了鸡血一般,争先讨好她。
一时之间,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凤栖看着窗外疏疏落落的雨,叹息一声,“真好,今天下雨了,看来那几个家伙今日不会来骚扰我了。”
谁知话音刚落,视野里便出现了一只鸟,还是一只熟悉的鸟!
特么的,我怎么那么乌鸦嘴!
凤栖看着冒雨而来的当扈,嘴角抽了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问道:“这下雨天的,你不在陌云阁待着,怎么飞来了?”
当扈站在窗台上,故意甩了甩身上的雨珠。
可惜凤栖早就看出他的小心思,提前捏了个防水诀。
当扈幽怨地看了她两眼,小声道:“公主,你莫不是忘了,之前你答应过要教老子诗的。”
诗?一提到这个,她脑子就开始疼,后悔不已。
当时绝对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答应他这个要求。
当扈一直偷偷盯着她,见她脸上有些不情不愿,开始大呼小叫,“公主,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当时你给两个小公子讲兵法,说了要给我讲诗的!”
那不是被你缠的没办法了么!
凤栖摇了摇头,就他这磨人的劲儿,若是不教,怕是今天都过不好。
她无奈地叹息一声,说道:“好,好,好,我教,我教还不行吗!不过,小当当啊,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当扈暗搓搓地看了她一眼,小心问道:“什么?”
凤栖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你为何如此执着于学诗呢?难不成你还想做这四海五山第一个大文豪?可你不像是有这种野心的人啊。
还有啊,在我看来,你的诗歌造诣已经很深了,虽然经常会被几句歪诗,但你肚子里还是有货的。
老实招来,你以前是不是跟谁学过啊?为何已经很厉害了,还要如此执着于继续学习呢?”
当扈看着她略带疑惑的脸,恍惚想起了在昆仑上的日子,有些羞愧扭过头去,不敢看她那澄澈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