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都市现代>伙计>1463.一个一无所有的叫化子
反正是冥冥之中一定有着某种不可知的神秘的力量、某种不可知的潜在魔法在指引着我、驱赶着我、催促着我、命令着我,就那么阴差阳错的来到了位于洪山脚下的宝通寺。那座就在武珞路上,与陆军总医院和省农业厅比邻的寺庙从此改变了我的人生和命运。

就是到了今天,我也是逢庙必进、逢佛必拜,也是会虔诚的跪倒在佛像的脚下,感谢佛光普照,让我在失魂落魄的时候看到了希望;感谢佛祖救苦救难,使我在一片漆黑之中看到了一缕阳光;感谢宝通禅寺那么十分慷慨的收容了我,使我有了遮风挡雨的好去处;感谢玉林大师的慈悲为怀,使我能够像一头奄奄一息的小狗找到了苟延残*的地方,好让自己默默的**心灵的**创伤;还给了我一双明亮的眼睛和敏锐的观察力;感谢弘律师哥和小师妹,还有所有关心爱护我的人,给了我坚持不懈、改变命运的决心和力量,也给我重新扬起了生活的风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到达宝通禅寺的。乘车?我已经身无分文;步行?我已经像一个夜游神似的在大街小巷晃荡了一整夜。也许是因为宝通禅寺就在车水马*的武珞路旁,也许是因为禅寺的山门与周围的现代化建筑格格不入,也许是因为山门两侧的那八个大字:"*国土"、"情有乐利"吸引了我的注意吗?我真的不知道。

我记得很清楚,我是那一天当宝通禅寺的山门打开以后第一个走进去的人。失魂落魄、恍恍惚惚、不知在想什么、也不知在做什么,完全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我下意识的不知是从守在山门前的哪位信士的手里接过一本薄薄的、宣传佛教的小册子,下意识的走了进去。有些饿得厉害、心慌得厉害、空虚得厉害,坐在放生池畔的石凳上,望着圣僧桥下的红鱼游动,居然会像个**似的愣在了那里。

那是一个夏日的清晨,还不那么**的阳光透过洪山那郁郁葱葱、高大稠密的树枝洒在宝通禅寺那雄伟的大雄宝殿的脊瓦上,使得整个大殿显得金碧辉煌;绿意渲染的寺院里的清新晨风中,飘荡着缭绕的香烟,还听得见大殿里磬声不断,那是一些善男信女在向佛祖敬献自己的倾慕之心、在恭恭敬敬的做着自己的功德。

我很饿,可我对饿的感觉从来不那么**,当过小叫化、曾经几天几夜没吃过饭、饿得腹内空无一物的经历使我对饥饿的感觉有些麻木;我很困,突然的被驱逐出境、十八年的禁令、摧心裂肺的分别、不可遏止的思念,还有公交车上的被窃、火车站的被顺手牵羊、直到现在变得一无所有、空空如也,那种沉重的、令人无可适从打击使得我神情恍惚、心烦意乱。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如果继续呆在梁姐那里,武陵城里的长风酒家迟早就会是我的,我就会被临沅街上的所有的人称为少东家。梁姐管账;我负责采购、应付外面的一切事物;楚楚和小翠当然不准她们再干那种出**体的事情了,就在店里当个**生。有了钱应该把那间木屋拆掉、建一个两三层楼的建筑,一楼做生意,二楼满屋春,相信她们三个人都会同意的。

如果我老老实实的去当田大的小跟班,把学到的中国功夫仅仅只用于捍卫沅江老大的绝对权威和巩固大哥大的江湖地位上,我一定就会平安无事;如果我不是这样自作聪明、经常在各种问题上卖弄自己的聪明才智,而且自作主张、我行我素,而是在田大面前不管理解不理解都坚决、不折不扣的执行田大的命令的话,我就会安然无恙。

我知道自己是有些年少气盛,也有些得意忘形,还有些自作主张和侠骨柔情,可我能眼看着翦南维在那个水溪田家后面的杨树林被那个兔唇的黄立诚给**了吗?我能拒绝教长的那些**浅出的教诲吗?我能拒绝马法师那充满神秘色彩的巫术吗?我能拒绝朱爹爹那些关键时刻的当头棒喝吗?我能不相信自己就是马君如苦苦寻觅了十年而等待的那个爱人吗?我当然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田西兰仅仅为了自己的哥哥而勉强维系着那个没有爱情、名存实亡的婚姻吗?

因为王氏家族宁折不弯的品格、因为自己从小养成的热心快肠的性格、因为骨子里就有些宁肯马前、不甘人后的意志、因为我就是一个硬朗冷酷、我行我素的**,我必须那样做、也一定会那样做。就算维族女人不准和异族男人通婚、就算女老板名义上是田大的女人,就算花姑是田大用来打通官路的敲门砖,我还是会那样做。不然的话,沅江小*就不会成为郑河民众的保护神,安乡也不会传出王小六的称呼。

如果把田大的驱逐比作一颗*在我的头*爆炸,震得我目瞪口呆;那个十八年的禁令就是生化武器,把我的五脏六腑都破坏了;而刚到江城的第一天就接连遭受不幸就摧毁了我最后的一道心理防线,也是我企图通过自己的努力、像越王勾践一样,卧薪尝胆,以图东山再起的一线希望化为乌有。于是在心里万念俱焚、身如行尸走肉的状态下,最容易想起、也最容易去做的就是去死,一死了之多容易,一了百了多痛快,所有的痛苦就会在瞬息之间化为乌有。

于是,坐在宝通禅寺放生池的旁边的菩提树下,我想到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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