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一流进到丽春院里,心中砰砰砰地直跳。一路暖香浸淫,莺声燕语,弦管之乐缠绵悱恻。
他已经是第三次来丽春院这里,第四次来这种地方了。也算个“某某斯基”了。但不知怎的,心里反而愈发地紧张。
难道是因为:第一次出现在京城,出现在如烟的床上是从天而降,谈不上紧张;第二次进入丽春院是在周比、路知府、李四邺等人的陪同下;就是昨天第三次来也有王五常陪同。而现在,因为是一个人,所以紧张了吗?
人是社会性的动物。当个人离开群体不久后,便会产生一种特有的状态。
但是,费一流从另一个时空来,周遭是陌生的环境,这不也是一种离群吗?
他暗示自己,怕啥啊?本少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横空出世,这里又有几个人认识我啊?就算出个什么洋相,又有何妨。大家事后一支烟,从此各奔前程,再不相见。
心里这样想着,费一流掸掉落在衣服上的灰尘,踏步向前。
就在这时鸨母迎上来:“哟,这不是昨天和王公子一起来的费才子吗?大驾光临啊,这边请。”
费一流心想,前天我和按察使周比、路知府一同来了一趟,本人是朝廷三五品大员的朋友,但是第二次来的时候你却不曾记得我;倒是昨天和行商的王五常来了一趟,如今还没进门就招呼上了。
“这边请,费才公子。”
老鸨这一叫,费一流就不自然了起来。“费才”本是昨天他和水先生打茶围对话时,随意编的名字,费才,看来被这鸨母当了真了。哎,被这么叫真不得劲,真是自作自受啊。
“费才公子,这次前来,是找茗兮姑娘吗?昨天您突然离去,茗兮姑娘可是有所嗔怪啊。”老鸨说道。
费一流拿出了出门前李四邺给他的那个物件:“我只是想见见如烟姑娘。”
“您稍等,”鸨母转身去叫如烟,嘴里不住地嘀咕,“真是怪事,放着准花魁不要,却要找如烟。现在的年轻人……”
见到如烟的那一刻起,费一流一下子紧张起来,屏住了呼吸,他突然感觉,自己似乎真的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位女子了。
一定是错觉,一定是因为她长得太像钱欣了。
走着走着就散了,钱欣早已成了过去式了。为什么就放不下呢?
毫无疑问,已经是处在另一个时空里了,难道还要为着这一段不能重新来过的情感而浪费时间去空空怀念吗?要知道,总体而言,古人的寿命可是更为短暂的啊。
多少海誓山盟,现在看来那些陈词,实在太过于勉强。
所以,我就是喜欢如烟,和钱欣无关。
这时听到一声疏软的声音:”费公子。“
费一流只觉得浑身都似乎散了架,疏到每一寸神经里。
他回过神来,忙对如烟行礼:“不好意思,打扰了。”
如烟嫣然一笑,温文尔雅地递茶:“费公子怎么突然这么见外了?”
费一流慌忙来接,却不小心碰到了如烟的手,他的心中一惊。
好特么老套的剧情!
费一流边道歉,边下意识地缩手,却险些碰掉了茶。
他道歉的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见,茶水沿着缝隙流出来。
如烟慌忙去擦拭水迹,带着满怀歉意。
费一流低了头,没有再说什么。
茶香四溢,烛光柔红。
费一流和钱欣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桌旁。
突然,从屏风后窜出了一条小狮子狗,打破了这片不知是宁静还是尴尬的气氛。
那小狮子狗冲着费一流汪汪地乱叫,费一流想都没想,他吓得躲到如烟身后,一把抓住如烟的衣袖,就差叫出声了。
如烟蹲下身,把小狮子狗轻轻抱起,叫它别叫。
费一流心想,辛亏我刚才没叫出声啊。
“公子怕狗吗?”如烟的声音温雅。
费一流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的失礼:“从小就怕,让姑娘见笑了。”
“这么小的狗也怕吗?你看它多可爱,”如烟逗着狗,“莫非是有什么心魔吗?”
“很小的时候,被狗扑过一次,留下阴影了,许多年了,看见狗就条件反射。过一会儿就好了,的确挺可爱的,”费一流笑了,“头两次见面的时候都没见过这狗,突然蹿出来,的确吓了我一跳。”
“这是茗兮姑娘的小狗,小家伙跑到这边来了。这是只西施犬,原产于乌斯藏,在喇嘛庙内守门。”
“哦,怪不得呢,你和茗兮,关系很好吗?”费一流有些不好意思,昨天他还在茗兮的打茶围上舞弄文墨呢。
这就好像,你永远不会想到,当你对着现在所喜欢的女孩子大献殷勤,把自己化装成翩翩君子,呆呆地站在镜子前,笨拙系上红色领带的结,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穿上一身帅气西装,还以为过去的囧事没人知晓;然而,殊不知,她和你前女友是久违重逢、无话不谈的闺中蜜友。
如烟道:“倒也不是特别熟悉,我来这里不过数日,所接触的人物中,与茗兮姑娘关系最好。她温文尔雅,知书达理。整日里,王子公孙纷纷备着厚礼求见,多少人都想一睹芳容。”
这是,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如烟妹妹在吗?”这声音像是万千个风铃儿转动,开朗而婉转,清脆而玲珑。
推门进来一位天仙似的红衫女郎,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一样。那红衫是最为华丽的久安绸段,乃是皇室贡品中之精品。一时间,就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