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帝气的整个人都有些颤抖了。
郑文昌说的每句话,每个字他都十分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熟悉的是那些事情,那些安排分明是他交代汪直,或者东厂去做的。
陌生的是到了郑文昌的嘴里,竟然全都成了瓦剌人的安排!
偏偏郑文昌言之凿凿,亲口承认是他做的,陈阁老又呈上了郑文昌与瓦剌的密信,以及与红香楼楼主的通信。
永嘉帝咬牙压下嗓子眼处的腥意,只觉得一口血喷不出来,咽不下去,梗的他胸口直疼。
他根本不用看也知道那些书信是伪造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郑文昌最擅长的技能。
他能模仿昭王的笔迹伪造与瓦剌的通信,更何况是不用伪装,用他自己的名义,写一封通敌的信!
简直容易的不能再容易了!
可他没有证据!他没有证据指证郑文昌所说的是假的,书信是假的。
纵使他再清楚不过内情是怎么样的,可那些内情没有一样能拿出来在阳光下说的。
萧祁湛冷眼看着神色阴沉的永嘉帝,眼底闪过一道冷芒。
郑文昌就是一把伪造的利剑,谁先拿出来用,于谁就有利,而被动的那个人纵使知道他是伪造的剑,也没有任何反驳之力。
用自己亲手锻造出来的伪剑扎了自己一刀,这滋味想必他萧祁康终生难忘吧?
然而这只是开始!萧祁湛默默的握紧了拳头,重活这一世,他只想护家人安全,并没有想反了萧祁康。
但若他一直步步紧逼,自己也不会客气就是了。
永嘉帝心里确实恨不得吐血,郑文昌是他让人废了不少功夫才找到挑选出来的人。
本以为会是一把对付昭王府的利刃,但利刃出鞘了没错,扎中的却是他自己。
“郑文昌,你所说的可是句句属实?若有半点虚假,朕立刻灭你郑氏九族!”永嘉帝阴冷的看着郑文昌,说出的话更加冷寒。
蜷缩在地上的郑文昌听了这句话,本来已经死灰一片的眼眸中忽然又迸发出强烈的愤懑光芒。
“哈哈……灭郑氏九族?陛下,我已经没有族人了,没有了啊!”
他说着,神情由原来的愤怒渐渐又变成了悲痛,哀伤,后悔,愤恨,最后只剩下了一抹悲凉。
“郑氏如今有没有族人,陛下不是最清楚的吗?”
永嘉帝心头一顿,下意识的望向汪直。
汪直皱眉摇摇头,永嘉帝才想起来郑氏族人一直是锦衣卫在监管。
只是最近锦衣卫总是当差不利,他不太喜欢,便把大部分的差事都交给了东厂去处理。
难道锦衣卫已经将郑氏族人灭了?
“你胡说什么?朕怎么会清楚你郑氏族里的事情?”永嘉帝厉声喝问郑文昌。
郑文昌仰天大笑:“世道轮回,自有因果,郑某走上这条路,才导致家破人亡,妻儿灭绝的下场啊!”
“郑某悔不当初啊!”他仰天哭喊着,涕泪横流,随脖子往旁边一歪,哭喊声戛然而止。
“他咬舌自尽了!”离郑文昌最近的薛洪喊道,随即哼了一声:“这种死法还真是便宜他了!”
郑文昌躺在地上,歪着头,已经没了神采的眼睛直直的看向萧祁湛。
萧祁湛微不可见的人动了动下颌。
郑文昌嘴角动了动,放心的吐出最后一口气。
这样也好,能以他一条命换的族人及妻儿的平安,值了!
看到郑文昌咬舌自尽,永嘉帝一口气险些就要上不来了。
这个贼子,胡言乱语一番后竟然还咬舌自尽了!
永嘉帝恨不得上前鞭尸。
陈阁老等人却站出来:“陛下,罪人郑文昌已经认罪伏法,瓦剌在津沽的据点红香楼也被萧世子带人端了,真是可喜可贺!”
喜个毛,贺个屁啊,永嘉帝第一次又想破口大骂的冲动。
“这一切全赖陛下英明,才没有让奸人的奸计得逞啊!”薛洪笑呵呵的恭维。
“是啊,我大齐君臣同心,陛下英明神武,岂是小小的瓦剌能算计得了的!”有臣子附和。
他是真希望得逞啊!永嘉帝木着脸面无表情的想。
“此案既已审结,臣等这就着手定案了,过几日将奏折呈报给陛下。”三法司的几位长官积极的表态。
别呈报给他,他一个字都不想看,永嘉帝神色更加木然。
兵部的人反应过来了,大臣们都这么积极,他们兵部不能落后啊!
“陛下,瓦剌竟然已经在京城行阴诡之事,想必西北更是蠢蠢欲动,还是请昭王尽快返回西北,以震慑瓦剌!”兵部侍郎提议。
是啊,回吧,爱回就……等等!一直神情木然的永嘉帝忽然回过神来。
他来得时候明明没有带那么多大臣啊,来得大多都是他的心腹啊。
兵部侍郎这小子什么时候来得啊?
还有这满屋子的大臣,都是什么时候来得啊。
一个个的都跟着来凑什么热闹啊?
见永嘉帝冷然的眼神扫过来,一个个的臣子都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兵部侍郎带头解释:“陛下,臣们听说三法司抓到了宫中刺客案的主谋,所以便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永嘉帝冷哼了一声,想起刚才他说的话题,道:“眼下皇叔身中剧毒,身子虚弱,怎么能长途跋涉,回到西北?”
自陈阁老带人进屋后,便一直沉默不语的昭王勉强坐直了身子,“陛下,臣的身子自己清楚,虽是中毒,但太医这两日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