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冬月,西北便下了第一场雪,洋洋洒洒下了一夜,到处都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
一夜雪落,大同城墙上积攒了厚厚的一层雪,北风吹过,吹的积雪簌簌而落。
灰色的穹窿边泛起一抹淡青色,天光微亮,城楼上值守的房内飘出温热的茶香,负责值守的将官抄着手,眯着眼靠着火盆在打盹。
城墙上只有少数值守的士兵,带着厚厚的皮帽子,缩着脖子,懒洋洋的靠在墙头上闲聊。
“怪不得大将军一心想进关内呢,这关内就是比咱草原上舒服。”
“可不是嘛,不说别的,但这下雪,每年一到这时候,下了雪便是咱们草原上最难熬的时候,又冷又饿,连牲畜都冻死许多。”
“现在进了关,真是暖和啊。”
“关内不仅暖和,关内的娘们也别有一番滋味,嘿嘿......”
这话引起守城几个士兵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低笑声,扭头看到旁边一个高瘦的年轻人,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城外,不由嗤笑着纷纷招呼他。
“巴音,别看了,这种天寒地冻的天气,大齐人是不会攻打过来的。”
“就是,大齐人可是比咱们还怕冷。”
“若是以前昭王在西北,还值得担心些,现在这个杜波的手下,实在太过怂包,别说这种天气,他们不敢过来,就是好天气,他们也不敢。”
叫巴音的年轻人不为所动,仍然站的笔直,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虽然前方只有一片苍茫的白色。
几个人见招呼不动他,不由撇撇嘴,嘀咕嗤笑了两句,又自顾自跑去聊天了。
巴音继续盯着外面看,片刻后,他皱了皱眉头,好像有些不对劲。
外面寒风猎猎,他刚才明明还看到很多灰色的树在风中晃荡,怎么现在好像突然没有了树一般?
他不由自主的往前倾了下身子,想看得更真切一点,不妨下方伸出一只手,直接将他扯了下去。
“啊!”他惊慌之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已经摔下了城墙。
城楼上在闲聊的士兵们听到动静,纷纷转过头来,却不见了巴音。
“不是吧?巴音掉下去了?”
“莫非自己滑下去了?”
几人站直身子,纷纷伸头往城墙下看去,却被更多伸出的手拽下城墙。
快得甚至他们都来不及呼喊,人已经被摔了下去。
十几道身裹白袍,头戴灰色布帽的人影悄无声息的跳上了城墙,几乎是瞬间就解决掉了城墙上值守的瓦剌士兵。
包括在城楼里打盹的将官,他刚一睁开眼便被人拧断了脖子。
随后有人悄然的跳下城墙,打开了城门。
早就埋伏在城下的兵马悄无声息的进了城,直奔大同县衙而去。
此时天色刚亮,正是人睡意正朦胧的时候,正在大同县衙搂着美人睡得正香的知院阿剌,连外面的喊杀声都没听到,便被人砍下了脑袋。
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大同城内的喊杀声已经接近尾声。
萧祁湛亲手将瓦剌大将知院阿剌的头颅挂在了大同县衙门口,城内的瓦剌兵大多被在夜梦中突袭,又看到他们将帅的项上人头,一时惊慌失措,溃不成军。
大同顺利的被收复回来,以最小的伤亡,最快的速度,拿回了被瓦剌人占领了十日的大同县城。
萧祁湛安排人轻点城内的伤亡人数,他则亲自带人安抚城内百姓。
一天忙下来,到了傍晚,才有时间回到县衙喝口热水。
大同县衙已经被重新收拾干净,尹航激动的迎上来。
“此战真是太顺利了,我们亡了五人,伤三十人,阿湛,我问过其他将领了,这真的是他们见过最少的伤亡人数了。”
“阿湛,你真是用兵如神,竟然想到借着天气,巧妙掩饰,进行突袭的办法。”
尹航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跟着萧祁湛一边往里走,一边激动的比划着。
来到西北这几日,他才发觉以前的自己有多浅薄,以前自己认为已经掌握,十分简单的道理不过都是纸上谈兵而已。
这些日子以来他学到的东西,尹航觉得是他在京城永远也学不到的。
虽然很累很辛苦,但他却一点也不后悔跟着萧祁湛来了西北。
萧祁湛见他虽然被西北凛冽的风吹的干瘦了些,不再是京城那个翩翩如玉的佳公子,但一双眼睛却晶亮有神,不由也对尹航侧目。
他们快马加鞭,连夜赶路,到了西北,便与傅青一分为二。
傅青去了甘州,与杜波交接,对抗哥莫思,他则直接去了大同附近的朔州,整顿朔州的兵马,准备收复大同。
尹航选择跟着他去了朔州,一路行来,虽然辛苦劳累,但尹航却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这让他觉得意外的同时,也有些佩服尹航的毅力。
“对了,我已经写好了此战请功的折子,阿湛,你有时间看看是否妥当,若是没问题,我安排人尽快送回京城。”尹航激动的递过来自己刚刚草拟好的奏本。
萧祁湛蹙了下眉头,接过奏本看了眼,摇摇头:“先不用着急往京城传奏报。”
“为何?”尹航有些不解,收复大同可是值得普天同庆的大事,为何不着急传奏报?
萧祁湛拿过舆图来,指了指大同北面的地方,“瓦剌人只是退出大同,但危险尚未接触,他们仍然在虎视眈眈,不将他们彻底打退,他们随时都会卷土重来。”
“这样的奏报即便传到京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