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帝眼神微闪,神色不明的与崔首辅对视片刻,才轻声哼了一声:“确实有些粗暴拙劣。”
崔首辅一直握在一起的手轻轻垂了下来,躬身道:“老臣多谢陛下信任!”
“陛下......”冯长生急切的上前一步。
永嘉帝沉下脸色:“好了,不要说了,一个普通百姓的临死之言并不能说明什么,崔首辅是两朝元老,朕自来相信他的忠心,这件事定然与崔首辅无关!”
崔明昊悬着的一颗心松了下来。
“可这件事确实蹊跷,大理寺和刑部也已经查清,昨夜的火是因为有人故意在宅院四周浇上了桐油,另外,他们饮用的水里也被人下了méng_hàn_yào。”
“这一切都说明这件事是个巨大的阴谋啊,陛下,这分明就是有人不想让调查西北之事啊。”
“西北之事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年,朝中自二十年前就入仕的老臣并不多,身在要职的更是一只手掌就能数的过来。”
“陛下,这件事崔首辅嫌疑实在太大,还请陛下下旨调查啊。”冯长生跪在地上,神色肃然的磕头。
崔明昊站出来气愤的反驳:“够了,冯大人,你口口声声说我祖父有嫌疑,我还说你居心叵测呢,你.......”
“明昊!”崔首辅抬手制止了崔明昊。
崔明昊瞪了冯长生一眼,不甘心的闭了嘴。
大理寺卿和督察院左都御史都错愕的瞪着冯长生,觉得他一定是疯了,竟然敢叫板当朝首辅。
永嘉帝脸色虽然有些不好看,却也没有斥责冯长生,“这件事确实存在蹊跷之处,冯爱卿,就由你们督察院和大理寺共同主导调查此事,安抚受伤的百姓,并处理烧死百姓的身后事。”
只点了督察院和大理寺,并没有要求刑部再介入此事。
刑部尚书不解的看向崔首辅,崔首辅却面无表情的垂下了眼眸。
井儿胡同失火的事情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本就在年节期间,大家走亲访友,言谈之间自然少不了这个话题,一时间满城尽谈此事。
一波新的流言悄悄的传扬开来,据说井儿胡同的走水是崔首辅暗中安排得,目的就是不想让这些来京城闹事的西北百姓再咬着西北的事情不放。
崔首辅为什么不希望调查西北之事呢?这实在太耐人寻味了。
难道他与十八年前的西北之战有关?
一波新的流言悄悄的传扬开来,流言愈演愈烈,都在传言崔首辅就是十八年前私通瓦剌的奸佞之臣。
崔家就这样被送上了风口浪尖。
“砰,砰,砰!”长乐殿内一连砸了三套茶碗,崔皇后才重重的坐了下来。
“到底是谁?是谁在陷害崔家,让本宫知道了,非得将他剥皮抽筋不可。”
她咬牙切齿的咒骂一番,回头叮嘱下首坐着的太子:“你仔细盯着点此事,万不可让你外祖父在此事中受委屈。”
太子最近也在为这件事忧心,崔家是他最大的助力,若崔首辅有事,他的势力自然也会受到牵连。
“母后放心吧,儿臣一直让人盯着此事呢,只是此次父皇的态度也有些让人不解。”
崔皇后皱眉:“怎么?”
太子斜靠在椅子上,摩挲着下巴:“这次父皇竟然没有让刑部参与调查此事,刑部尚书可是外祖父的得力门生,他若参与调查此事,必然不会让外祖父有事。”
崔皇后神色微变:“陛下这是在疑心崔家了么?”
她心底有些发凉,夫妻这么多年,她是最了解永嘉帝的疑心病有多重的。
“也或许是父皇想给西北一个交代,不让刑部尚书参与调查此事,显得更公正些?”太子猜测。
崔皇后不想去猜测永嘉帝的心思,他的心思多变,最难猜测。
“总之,你外祖父一定不能有事,不管用什么方法,绝对不能让崔家有事。”
京城的消息自然没有瞒过萧祁湛和薛沐洵。
萧祁湛收到消息后有些消沉,也有些自责:“咱们的人还是太少了,只想着引导他们行事,悄然保护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能阴狠到.....”
他重重的拍了下桌子,三百多的西北百姓,就这样无辜丧身在火海中。
“是我太自信了!”他有些难过的自语。
总以为重生会知道很多事情,也最认为许多事情,他胸有成竹,胜券在握,没想到现实给了一个沉重的反击。
看着萧祁湛消沉的双手摁着桌子,半佝着身子靠在桌前,薛沐洵从后面轻轻抱住了他的腰,安慰他:“你有不是神算子,怎么可能面面俱到?”
“若是所有事情都按照咱们的想法和安排走,咱们也就不需要像现在这般谨慎小心了。”
萧祁湛闭了闭眼睛,他虽然不是神算子,可他确实知道很多事情的走向。
他只想着利用永宁候也想除掉崔首辅的心,来推动此事的发生,却忽略了永宁候此人的心狠手辣。
那些人都是十八年前西北之战留下来的孤儿,他们的亲人都死在了西北之战中,此次得知了西北之战另有隐情,才自告奋勇的前去京城送血书的。
他吩咐了曹庆等人混入其中保护,却到底还是没能护他们周全。
他们去的时候,还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如今却......
“让人好好照顾他们的家人,这是我们能为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尽快将西北之战的真相公布于众,告慰他们在天之灵,这是我们能为他们做的第二件事。”
薛沐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