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宫,汪直看向马尚的眼神,简直像啐了毒的利箭一般。
“马指挥使真是好手段,这么短的时间,既奔波于保大坊,又有时间查科举舞弊,真是辛苦了。”
马尚扶着绣春刀轻笑:“为君分忧,谈什么辛苦不辛苦?”
“公公今日不也辛苦劳累了大半晌吗?”
可惜是白辛苦啊!
死死盯着马尚嘴角的嘲讽,汪直恨不得一口浓痰吐在他脸上。
这个黑心贼,装什么云淡风轻!
今日他分明就是挖了个坑给他。
装作急切的去猫儿胡同搜查,分散他注意力,只怕同时已经派人去取证科举舞弊案的事了。
真是小看这个黑心贼了!
“哦,还未请教公公,今日搜查猫儿胡同可有什么收获?”马尚做出恍然记起的模样,关心的问道。
汪直气的险些吐出一口老血,“若不是你故意拖延我时间,说不定我就能有所收获!”
马尚轻轻哦了一声,好奇的问道:“看公公这模样,定然是知道猫儿胡同有什么猫腻了?敢问公公今日到底是想抓谁?还是说公公笃定那里一定窝藏了什么人?”
汪直嘴边的肌肉抖了抖,没有说话。
他想抓到谁?
他从尹珍珍处得到陆子畅与薛沐洵行踪过密的消息,最初布局是想抓到薛沐洵与陆子畅有染的证据。
这件事绝对能同时打击到昭王府与信国公府。
他派人盯了几日,发现陆子畅行为确实有些异常,隐隐猜到或许那宅子里可能藏了什么人,这才有了今日的行动。
碍于靖海侯府与信国公府,他带人以搜整个胡同的名义开始的行动。
他就应该带人直接扑入那间宅子,说不定能打个措手不及,汪直心里暗悔。
现在劳而无功,说什么都晚了。
马尚看着汪直阴晴不定的脸色,只觉得近一个月以来积压在心底的闷气一扫而空,无比畅快!
汪直看着马尚嘴角的笑容,冷哼了一声,忽然尖着嗓子笑了:“说来咱家还是得感谢马指挥使。”
马尚不解的看过来。
汪直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轻笑:“多亏马指挥使帮忙,这科举舞弊案,咱家现在总算是有了头绪,接下来再查可就顺畅多了!”
马尚脸上的笑容倏然顿住了。
他也没料到自己竟然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明明是他先得到的线索,陛下竟然没有让锦衣卫接手这件案子,最后还是由东厂负责。
实在是让人郁闷!
汪直故作悲伤的叹息:“可惜了咱家能力有限,帮不了马指挥使,郑大人的案子,只能马指挥使自己费劲了!”
马尚脸色顿时黑了,阴鸷的眼神定定的盯着汪直看了半晌,抬腿走了。
汪直嗤笑一声,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口,背着手也出了宫。
……
城南的一品轩里,薛沐洵磨磨蹭蹭的跟在萧祁湛身后进了雅间的门。
陆子畅随后也到了。
敌不动我不动,薛沐洵端着桌上的杯子猛喝茶,顺便打量着雅间的摆设。
萧祁湛既然让他们来这里,定然是这里很安全。
没想到萧祁湛也有自己的秘密据点!
她悄悄的觑了萧祁湛一眼,正好对上萧祁湛深沉的眼眸。
薛沐洵嗖一下收回自己的目光,低下头继续喝茶,所以并没有看到萧祁湛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陆子畅显然也和她打着相同的主意,抱着茶盏猛喝茶。
薛沐洵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陆子畅跳起来,“呃,那个喝水喝的有些多,我去方便一下,你们俩慢慢聊。”
薛沐洵抬眼,恨不得用眼神戳穿陆子畅。
说好的师兄妹之间的友爱呢?
才两杯茶你就尿遁,你的肾是有多虚!
萧祁湛抬了抬眼皮,慢条斯理的道:“肾虚就应该多跑几趟。”
陆子畅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他才不是肾虚!哼!
陆子畅出去了,薛沐洵放下茶盏,反而淡定了。
她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小题大做了。
大概猛然被萧祁湛抓个正着,吓了一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再说了,徐明月去世时是十八岁,她现在十六岁,算起来她的灵魂已经三十多岁了,做什么还怕萧祁湛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
这么一想,自认为走过的路比萧祁湛吃过的盐都多的薛沐洵一扫脸上的颓丧之气!
她抬起眼来,神情自若的问萧祁湛:“你把郑奇藏到哪儿了?”
萧祁湛眉头挑了下,将刚才薛沐洵纠结的神情看在眼底,此刻见她这么快反应过来,内心还失落了一瞬间。
说实在话,薛沐洵那副纠结又无辜的模样还是挺可爱的。
“郑文昌就是你说的郑奇?”
薛沐洵点头,既然已经开了头,事情反而容易了。
“嗯,他的本名叫郑奇,二十年前在延安侯身边做幕僚,跟着延安侯打了不少仗。”
“十六年前的甘州之战中,延安侯一门上下及甘州军全部罹难,唯独这个郑奇活了下来。”
薛沐洵将自己查到的关于郑奇的一些事说了一遍,却避开了明月楼。
郑奇的事被抓个现行,不说萧祁湛也会查,明月楼的事儿关系到几个师兄师姐,她暂时不打算说。
“我师父和延安侯夫人是师兄妹,感情很深,他老人家临终前曾再三叮嘱过,让我们务必查清甘州之战的真相,以告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