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满脸不悦的嘟起了嘴:“还不是那个清平郡主,说寺里逛着没意思,非要过来陪姑娘说话。”
紫陌满脸的不耐烦,一边给薛沐洵拧了热毛巾热敷,嘴里抱怨道:“您和世子没回来,奴婢们哪里敢让他上门,红尘不过是说了句不让她进来,她就开始哭起来。”
“说什么她只是担心姑娘,没有别的意思,还说红尘对她冷眼冷语,分明就是看不起她。”
薛沐洵蹙眉,对于尹珍珍也有些不耐烦了。
这一次次的,到底想做什么?
“世子一回来,听到她在外头,就出去了。”紫陌说着给她换了下毛巾。
听到萧祁湛出去了,薛沐洵便放松下来。
有萧祁湛在外面,尹珍珍定然是进不来的。
她半阖着眼睛,思索起郑奇所说的话。
她相信郑奇应该不会说谎,因为说谎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处。
薛沐洵拳头不由攥在了一起,所以父母并不是死于甘州之战,力战瓦剌而亡,而是被人阴谋算计而死。
设计这阴谋的背后之人与当初射杀自己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要害死父母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为权?为财?亦或是为了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父母多年征战沙场,杀的都是侵略犯境的异族人,绝对没有什么仇家。
若要说财力的话,父亲虽然身为延安候,但徐家却不是富贵世家,母亲出身江湖,所以家中并不是财力雄厚之家,至少没有让人动了灭门杀机的财富。
所以最大的可能还是为了权,薛沐洵心中微动。
父亲多年征战,军功累累,又有从龙之功,击退瓦剌之后,不说封异姓王,至少一个国公的爵位是少不了的。
难道是父母挡了某些人的路?
薛沐洵虽然闭着眼,但脑海中却不停的在分析各种可能性。
在五王之乱中,大力扶持当今皇帝上位,功劳最大的就是昭王,父亲以及她现在的父亲信国公薛洪。
这三个人又是至交好友,彼此信任,互相托付的好友,他们不可能害父亲,除了这些人外,还有哪些人呢?
她下意识的咬紧了嘴唇。
有温热的手指轻轻的抚摸她的唇边,让她唇齿分开,紧接着耳畔响起一声轻叹:“别咬嘴唇,乖!”
薛沐洵蓦然睁开眼,对上萧祁湛深幽的眸光。
她愣了下,才发现紫陌不知道何时已经出去了,站在她身边为她热敷的人换成了萧祁湛。
薛沐洵垂眸,掩去眼中的酸涩。
萧祁湛拿开毛巾,洁白如玉的脖颈上有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不由声音沉了沉:“罚袁昊那家伙跑回卫所,真是太轻了。”
他当时就应该狠揍袁昊那家伙一顿才好!
薛沐洵眨了眨眼,悲伤的情绪淡去了些,“他其实没太用劲,我的皮肤就这样,稍稍用力就会青紫。”
萧祁湛忍不住轻轻抚摸了下那片青紫,低语:“看来以后我要小心了。”
薛沐洵瞬间听懂了他话中隐含的意思,哼了一声,没有心情接他的话,不过也没有拉下脸来。
她知道自己表现的情绪太过激动,甚至于有些忘形,一定引起了萧祁湛的好奇。
但她无法解释,索性也就闭口不提。
日光从窗外投进来,她的脸色有些透明的白,萧祁湛眼眸半垂,眼底的神情复杂难辨。
薛沐洵有秘密是一定的,他甚至有种猜想,她追查延安候徐家以及十六年前的甘州之战,或许并不仅仅是因为她师父的遗愿。
若只是她师父的遗愿,以她的年龄,应该是跟他一样,听闻了郑奇的话,会觉得感叹,愤怒,唏嘘。
但薛沐洵却表现出那么浓烈的悲痛。
那种悲痛就跟他前世一夜之间失去至亲之人一样的感觉。
薛沐洵今年刚满十六岁,十六年前甘州之战发生时,她还尚未出生,按道理讲,她和徐家应该没有任何交集才对。
没有交集,甚至没有见过的人,薛沐洵却表现出超出常理的在乎,这实在有些诡异。
不过,她不愿对自己解释,他也不能强求。
萧祁湛默了默,收回自己的手,道:“郑奇交代,他虽然听到了那些人的对话,但却没有看到那些人的面孔。”
“他在那废弃茶楼躲了一夜,天亮的时候,也跟着上了城楼,看着延安候夫妇身先士卒,带兵杀入敌阵,奋勇杀敌。”
“仗从黎明一直打到了傍晚,几乎整个甘州城的壮丁都出动了,大家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与瓦剌人决一死战。”
“瓦剌人大概是没想到大齐士兵会这么难对付,已经渐渐露出了疲态,但这个时候,延安候却突然中箭身亡了。”
薛沐洵一直安静的听着萧祁湛的讲述,听到此处,不由整个人僵直了身子。
中箭身亡,父亲果然是被人从身后放了冷箭么?
“后来呢?”她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低着头问萧祁湛。
她根本不敢抬头,怕自己的眼泪会控制不住。
萧祁湛有些担忧她的情绪,顿了顿,才道:“因为距离有些远,郑奇说他并没有看清是谁放的冷箭。”
“全军正是士气高涨的时候,延安候骤然身亡,军心立刻乱了,瓦剌人趁机反击,纵然有延安候夫人却也难力挽狂澜,最终瓦剌斩杀了我大齐多名将领,延安候夫人也......攻入了甘州城.......”
薛沐洵怔怔的流下泪来。
纵然已经猜到了,可亲耳听到还是抽干了她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