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的一巴掌,既把司徒书打懵,却也打醒过来,很多念头,一下都流入脑海。
最先想到的,是刚才那一瞬的奇妙感觉,对方的卸劲手法,形似双极轮,却有本质上的不同,似是而非,是自己上当了。
跟着,便意识到要命,代表封刀盟的自己,挥刀斩杀普通村民,这一刀别斩下去,就算只是作势要斩,传扬出去,那也不是事,封刀盟的英名清誉,可能就毁在自己一人手上。
想到这一点,司徒书惊出一身冷汗,望向温去病的眼神也带着感谢,如果没有他制止,自己这回就惨了。
然而,另一股不甘的怨与怒,却在胸中发酵,难道……一切就这么算了?就为了维护封刀盟的名誉,为了所谓的立场,自己就什么也不能做?这样一来,自己与那些畏惧权势、畏惧受伤,而不敢为所当为的人们,有什么不同?
“少自以为是,边境地方的民情,不是你这种在大城市长大,从没打过仗的人能懂。”
温去病负手在后,一派潇洒,“这地方物资不足、劳动力缺乏,一直都有偷抢兽人部落,弄来兽童当奴隶的习俗……”
着,温去病朝面黄肌瘦的村民看了一眼,无奈耸肩,“好吧,那是新帝国成立前的风俗,帝国成立后,为了避免制造冲突,被禁止了,但……类似的买卖应该还存在吧,这些家伙也不像有能力跑那么远去打家劫舍,应该是有人卖的吧。”
“……有人卖……”司徒书咀嚼这三字,忽然狠狠盯着温去病,后者毫不在乎,哂道:“现在想当我是诸恶之源了吗?请别忘记,这里是西北,就算我买卖人口、走私漏税,还涉足军火,生意也做不到这里来啊……”
“即使这样,你……”
“即使怎样都是你错啦!莫名其妙跑个你不熟的地方来,杀些兽人就以为是行侠,残忍好杀,此过一也;兽人明明是你杀的,没人逼你,结果来这里看了两眼,你就发飙,要斩乡亲,是非不分,此过二也。”
温去病道:“还有不查民情,自以为是,巴拉巴拉,随随便便都能数你十几条大罪,你居然还有理了!真是不知悔改!老实承认吧,你的侠道,根本不值一!”
司徒书张口欲辩,却无言以对,反倒是旁边本来被吓住的人们,这时都回过神来,无论是本地村民,还是其他武人,心思都活了过来,开始劝解与指责。
“其实我们原本就是杀兽人,兽童虽,也是兽人,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值得纠结的?”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杀!还必须要杀得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就算要杀,也不用专挑的杀吧?更何况,还挖眼残筋什么的,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你这就迂腐了,横竖都是要杀的,死之前利用一下,为人族服务,皆大欢喜,有什么不可的?此乃人族大义,节就不拘了。”
“那我们现在进洞去,把那些狼孩都杀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落在司徒书的耳里,就像一道道耳光扇在脸上。
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无从辩驳,周围这些人的言论,乍听起来都有点道理,如果自己不是经历这些,不是正身处在这,其中部分道理,也会从自己口中出,像“对敌仁慈就是对己残忍”、“人族大义,节不拘”,这些道理,自己也认同。
那……难道他们都没错,真是自己……错了?
司徒书颓然跪地,脑里反覆回响的,就是温去病的那一句话,自己的正义、侠道,在现实面前,软弱得不值一,自己甚至分辨不清,到底怎样做才是对的?
围聚在这里的武者们,迅速散去,走得很急,有点抢着脱身的意味,他们表面慷慨激昂,大部分内心也有疑惑,想要尽快离开,就只有温去病能言善道,和村民攀谈起来,如鱼得水,很快打成一片。
“乡亲,乡亲啊,以后买卖人口,就别用这种坑爹货了,在下岭南老温,家里就是干这个的,这是我名片,以后大家需要,传句话给我,不但货源充足,价格低廉,每日首五十个下订的,还有八折优待喔!”
“你、你真是大好人啊!请问,有新娘子卖吗?”
“当然有!我温家业界良心的商誉,不是吹出来的,无论豆蔻少女,半老徐娘,人妖异族,应有尽有,活人全价,死尸四折,棺材奉送,不另收费。”
“哇,这么好?你简直就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大恩人啊,大伙儿,快点跪拜恩人啊!”
“千万别这么,我只是作了我能做、应作的一点事而已,算不上什么,乡亲们千万别夸我。”
“温老板,你真帅,南方人都像你这么英俊的吗?”
“哇喀喀喀,别把事实出来,我会脸红的。”
紧绷的气氛,瞬间变得和缓,只是,看那个奴隶贩子像个万人迷一样,被村民们包围,自己却在这里出糗,司徒书真心觉得,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呸!”
一个村民,吐了一口唾沫,落在司徒书肩上,“还以为来了什么大侠,是真心诚意来帮咱们的,结果却是一只圣母狗,还帮着那些畜生话,你到底是不是人?”
“你别太过份!”
封刀盟的一名好手,见自家姐受辱,发怒上前一步,却被司徒书挥手给阻止,既然决心要避免冲突,就没理由在这时候发什么脾气,司徒书朝血淋淋的岩洞看一眼,率着封刀盟众人离开。
“圣母狗!滚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