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一天书的程佳月,这一夜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窗外,弯弯的月儿倒挂于星空,但不知为何却冷冷清清的...
一闭上眼睛陆于风的样子便会在脑海里浮现,那次酒后以及时不时无意也好有意也罢说过的一些伤感的话此刻不断在她的耳边回荡...
程佳月默默地感慨,从前那个阳光、快乐、有理想、有抱负的大男孩去哪了?
而自己好像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把他无情地推到了一个黑暗无比的深渊中,令他弥足深陷,不能自拔,如果不是遇到了她,他也许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母亲刚刚说的话也同样在她耳畔回响,的确,自己的行为、自己的语言已经三番五次地伤害到了他,从前想成为他生命中天使的自己如今已经不知不觉成了一个恶魔,正在一步一步毁灭着那个曾经的阳光少年,她好似一颗毒药一样正在荼毒着陆于风宝贵而又美好的心灵,想来这是何等的可怕...
思前想后,程佳月觉得与其长痛不如短痛,应当尽早斩断情丝,绝了陆于风的念想,这样对他来说也许是种解脱...
差不多时日,陆于风同样也开始考虑起个人的去从问题。他本有机会留在国大,可由于从前得罪过彭城默和王谦,出于报复他们从中作梗,使得他失去了留校的资格。
回到天津的陆于风跟父母讨论起今后的去向问题,不出所料,父母非常希望他可以留在天津城内任职,还托了层层关系准备替他某得个好职位,不过需要花费三百大洋才可进入军工制造局。
他想凭自己的真本事在天津城内找到一份较为理想的工作,可求职的过程远不如见习那般简单,不论是军工制造局还是政府其他职能部门,没有关系不花银子,那肯定是只能望洋兴叹了。
四处碰壁后,他越来越觉得世道太过黑暗,北洋政府的地盘下根本难有出头之日...
身为国大高才生的陆于风终是不愿妥协,他拒绝了父母想为他留在天津所做的努力,在他眼里将这些大洋捐给灾民也万万不能送给那帮狗官。
此时的他愈发痛恨北洋政府,更痛恨这种明目张胆的卖官鬻爵,巧立名目肆意搜刮民脂民膏的**行为,他们拿到钱之后,不是中饱私囊,便是用来男盗女娼,最可恨的是用来购买枪支弹药,最终枪口还是指向自己的同胞,受苦的永远都是劳苦大众。
因此他要凭借自身的努力找到适合自己的出路,与其留在这苟且度日,倒不如去南方发展,虽然那里政局也十分不稳定,好在还可以看得到希望,最重要的是那里有他的孙先生...
虽整日忙于找寻工作,但亦有闲暇之时,他便会让思绪尽量放空,他经常走在海河岸边吹着晚风,每当此时,程佳月的影子就会浮现在河面上,但她的言语仍像一柄尖刀般插在他的胸口上,想拔又拔不出来,此时他仍不甘心,他们二人就这般结束了。
在他即将远赴南国之际的最后一晚,他终是按捺不住了,打了程家电话。
恰巧程佳月正在家读俄语,陆于风鼓足勇气问出了他想了很久的问题,低声问道:“眼看快要毕业了,你打算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