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进宝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小蕊一定不会生气的，她只会疼你，不会打你。”
再后来的整整一路，二孩都没有做声，一直看着窗外，不知道是晕车，还是有心事。
汽车开进杨家村，停在了小蕊家老宅子的门口，二孩才下车。
“进宝哥再见。”二孩冲他摆摆手。
“再见！”杨进宝也冲他挥挥手，他忽然发现二孩长大了，完全成为了一个健壮的小伙子。
当初，他跟着大孩千里逃荒来到娘娘山，瘦得跟麻雀似得，小脸脏兮兮的，头发很长。又像一只流浪猫。
杨进宝可怜他，一直在接济他跟大孩，所以这兄弟俩也把他当成了最亲的兄弟。
二孩畏首畏尾，低着头走进家门，看到嫂子小蕊正在洗衣裳，怯生生喊了一声：“嫂……。”
“二孩，你回来了？”小蕊立刻惊喜起来，赶紧迎接他。
“嫂子……你受苦了。”瞅到嫂子憔悴的面容，二孩特别心疼。
“累不？饿不？嫂子给你做饭。”小蕊一边问，一边摘下了。
“不饿……嫂子我……。”二孩欲言又止。
“你咋了？这次没考好？”女人问。
“嗯……。”
“考了多少分？”
“不知道，榜上没有我的名单！”
小蕊瞅到了小叔子的窘迫，慢慢点点头：“没事，明年还可以接着再考，嫂子照样供你。”
“可是嫂子，我不想上学了，已经高中毕业了……。”
“那就上专科。”
“专科不行的，没出息……。”
“那你想干啥？”
“我想跟你一起在家种地，或者到进宝哥的工厂去打工。”二孩是努力很久，才说出这句话的，心情非常沉重。
从前这样说，迎来的一定是嫂子的巴掌，可今天小蕊却出奇地没打他。
打啥？小叔子没考上，他心里也难受，不能在他的心上捅刀子。
女人抽搐半天才好说：“这就是命，命该如此……那就到你进宝哥工厂上班去吧。”
“嫂子你……答应了？”二孩问。
“不答应还能有啥办法？打死你也没用，嫂子就是觉得对不起你哥。”小蕊的心情一下子失落到了低谷。
她觉得凭二孩的成绩一定能考上，二孩是整个县中学的尖子生，学校里重点培养的对象。
或许是这次的考题太难……弟弟已经努力了。
二孩一下子兴奋起来，瞬间抱了小蕊的肩膀：“嫂子，你太好了！终于答应我回来跟你一起种地了。”
“瞧你，没考上还乐得跟吃了蜜蜂屎一样？这要是考上了还不乐坏？”小蕊嗔怒地将小叔子推开，系上围裙做饭去了。
高考毕业回来，二孩好像飞出笼子的鸟儿，十分畅快。
趁着嫂子到厨房做饭的功夫，他飞快地扑进屋子，靠近了炕上瘫痪的哥哥。
他上去握住了大孩的手，说“哥，我回来了，二孩回来了，我想死你了，你想我了没？”
可大孩还是在睡，已经睡了整整三年，一直没有醒过来。
因为长期瘫痪在床，他的脸色很白很白，长期得不到活动，手脚都要猥琐了。
可二孩仍旧抓着哥哥不撒，还流下了眼泪。
“哥啊，我刚才骗了嫂子，其实我考上了，北大，是北大啊……可我不想去……。
你知道为啥吗？因为我走了，家里只会剩嫂子一个人，她那么苦，我不想让她遭罪。
这是通知书，你瞅瞅，瞅瞅啊，弟弟没有让你失望……现在，我把这个通知书当着你的面撕了，就算有天醒过来，你也别告诉嫂子，好吗？”
二孩流着泪，果里拿出一张通知书，那真是北大的通知书。
整个县中学，他是第一个是被破格录取的，因为成绩太好了，全县分数第一，十大名牌大学都在抢。
他当着哥哥的面，果然把通知书撕扯了，还团成一团，塞进了嘴巴里。皱着眉头将通知书咽下，就这样，名牌大学跟他擦肩而过。
二孩却没有意识到，就在他梗着脖子咽下那张纸的时候，大孩的手指头动了动，哥哥也流下了眼泪。
“哥，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给嫂子，也不会让你跟嫂子再受一点的苦，这个家我帮嫂子担起来了，会给她一辈子的幸福……。”
二孩抱着哥哥，任凭泪水打湿了大孩的衣裳。
小蕊在厨房做好了饭，是鸡蛋卤子面条，还多加三个荷包蛋。
小叔子一路拼搏，过年都没回来，学习那么费脑子，当然要补一补。
“二孩，吃饭了，别难过，也别抱着你哥哭，大学不是人生的唯一出路，好多人没上过大学，不也活得很精彩？要跟你进宝哥学学。”
小蕊只能劝，担心小叔子想不开。
“嫂子，我知道，谢谢你……。”二孩擦擦眼泪，很庆幸，刚才撕通知书的时候，嫂子没看到。
他坐在了方桌前，拿起筷子吸吸溜溜吃面条，今天的面条吃起来特别香。
瞧着小叔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小蕊也笑了：“慢点吃，锅里还有。”
“嫂子，咱家的麦子割了吧？”二孩一边吃一边问。
“是啊，割了，联合机来了，全都收仓入库了。”
“玉米呢，播种上没有？”
“播上了……。”
“地该锄了吧？下午我去锄地，跟嫂子一起锄。”
“算了，你一个人锄吧，嫂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