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江檀失踪的事情,江淮很快就从河泗赶了回来,她回到长安的那一天正好是八月赏花宴,今年太后不愿操办,却是皇帝照例准备的。
那些官卿命妇凑到一起,都在说她和长欢在春巡发生的事情,为什么去了趟河泗便病了一个关了一个,而流传最广的一版,便是长欢推江淮入水,皇帝受旧臣所威胁,将那人幽禁在了断月楼。
再者就是江檀平白无故消失,而誉王也同时受伤的事情,这倒也简单,江淮树敌如此之多,趁她不在长安这两月,自然会有人报复。
而这位当事者,正在往上御司赶,玫儿等人在殿前守着,瞧见江淮从院门处风一般的卷进来,她面色憔悴苍白,身形一脉消瘦。
玫儿立刻大松了口气,喜极而泣:“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江淮颔首,瞧见水仙在旁抹泪,不安道:“出什么事了?”
玫儿见状,引着她去了偏殿,她定睛一看,那床上躺着的居然是山茶,这人睡得正熟,听到江淮的脚步声被吵醒,疑惑道:“玫儿?怎么了?”
江淮见山茶的眸子发灰发暗,探出来的手伤痕累累,猛地揪心道:“这到底出了什么事!山茶这是怎么了!”
玫儿抹泪,将那日骆家姐妹擅闯上御司的事情说了:“谁知道……宜浅半夜突然高烧不断,连曹太医也没有办法,后来好容易睡了,可一醒来……眼睛都什么都看不见了。”越说越哽咽,“齐统领急的都吐血了。”
而山茶听玫儿这么说,茫然却又有些激动:“是大人回来了吗?”
江淮连忙握住她的手,脸色是被愤怒侵染后的铁青:“宜浅,你是真的一点儿都看不见了?”
山茶摸索着坐起来,低低道:“看不见了。”
江淮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竟没想到自己不在的这两个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轻轻搂住山茶的身子,叫她靠在怀里:“只要你人没事就是福气,看不到……也有看不到的快乐,这宫里腌,日后齐夺会疼你的。”
山茶脆弱点头,那灰蒙蒙的眸子里浮出泪来:“……大人。”
“叫水仙去请崔过来。”
江淮松开手,径直往出走:“我出去一趟。”
她离开上御司后,火速赶去灼华宫询问誉王,这孩子的伤虽然好了,却被这突来的变故吓个不轻,成日战战兢兢的,生怕被人暗害。
江淮握着他的手,循序渐进的问了半天终于问出些眉目来:“你说……那日打伤你的……是北东宫的人?”
誉王小脸苍白,紧攥着她的手:“小姨,容岐害怕。”
江淮神色认真,一字一顿道:“容岐别怕,谁敢欺负你,小姨让那人全家都碎尸万段。”往前探身,“你接着说,是不是修仁?”
誉王摸了摸头上的纱布,思忖好久才道:“是,我当时装死来着,听到修仁说是……太子妃……”
他话没说完,就见江淮霍然起身,直接狂奔而出!
誉王吓了一跳,忙扑到江昭良的怀里,泪意蒙蒙:“母妃!”
江昭良摩挲着他的背,痛心的安抚道:“容岐别害怕啊,有小姨在,谁也不敢欺负咱们的。”略微心酸,“小姨回来了,不会有事的。”
听出江昭良的哭腔,誉王立刻成了小小男子汉,伸手帮她擦了擦眼泪:“母妃别担心,小姨一定会帮咱们报仇的,不会叫容岐白白受伤的。”攥了攥拳头,“只是檀姐姐找不到,容岐想她。”
江檀都失踪半个多月了,江家上下都乱了套,江昭良一想到母亲在府内孤独落泪的场景,便同样簌簌落泪。
誉王皱了皱眉:“母妃别哭,檀姐姐会平安的。”
江昭良颔首,同时又有些不安,方才听容岐话里的意思,是骆择善指使修仁打伤了他,又着人掳走了江檀,加之那对姐妹害的山茶失明,惶恐的呼了口气,不清楚江淮情急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
江淮一路气势汹汹的杀到赏花苑,因着太后和皇后不在,周遭多是官妇,她无视那些你追我赶的请安问好,径直走到那个临水的凉亭前,紧盯着骆宛竹。
那人见江淮回来了,吓得连问好都忘了,只觉得浑身血凉。
怎么回事?
二姐不是派人去河泗给她下毒了吗?
她怎么平安回来了?
骆宛竹和周围局促的官妇对视一眼,微咽口水,刚想说话,就被江淮单手捉住脖颈按在面前的桌子上,只听咔嚓一声,那水杯碎裂,残片扎进她的左眼,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啊啊”
众官妇女眷见势,吓得纷纷尖叫着后退,有不怕死的忙道:“御令大人息怒!”
息怒?
江淮此刻已不知息怒为何意!
“檀儿在哪儿?”
她问道。
骆宛竹已经被那痛楚侵袭,头脑不太灵光,只知道撕心裂肺的大喊!
江淮厌恶,握着她的脖子提到那栏杆前,用力的往下压着:“骆宛竹,你若是不告诉本官檀儿在哪儿,休怪我把你淹死!”
她这狠话一放,围观的人群更加沸腾起来,但她们都知道江淮护短的心性,那江檀是她前嫂嫂锦瑟唯一的女儿,又是她一手带大的,这回出了事,怕是血溅三尺也不会罢休!
骆宛竹急喘着气,碧色衣衫洒满了鲜血,她那没出意外的眼睛飞快的眨着,死死的扳着栏杆生怕掉下去:“我……我不知道。”
江淮冷眼:“骆择善知道?”
骆宛竹急的不行,实话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