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老三死了?”
太子书房里听见消息的太子几乎是从桌案后面跳了起来。
“怎么就死了?”
随后太子从桌案后面走出来,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应值司尚大人从吏部那里听到的消息,折子都已经递了上去,昭告天下也就在这几日。
尚大人想要伸手去扶住太子,太子却往后倒了一步扶住桌案,桌案上的砚台里的墨都给晃了出来洒在宣纸上,慢慢殷透下去。
“此事当真?”
太子努力平稳了心绪,走到尚大人身前问道。
“折子递到了吏部,下官就怕是听错了跑去找固大人问了,此事千真万确,现在折子估计已经低到宫里去了,陛下这会儿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此事。”
尚大人低着头不敢去看太子。
“你先下去吧。”
太子挥挥手让尚大人先行离开,他自己又一下子瘫在座上,半天没缓过神来。
曾经多少次,太子恨不能亲手掐死老三。
三皇子在朝堂大臣中的势力跟太子相差无几,两人相互争斗了这么多年,你染指税务我便要把持漕运,你安插亲信我便举荐门生,你结交权贵我便恩赐百官。
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明里暗里斗的是天昏地暗,各有胜负的这些年里太子视三皇子为最大的敌手,也是最让他忌惮的一根刺,一根扎进血肉里想起来就会疼的刺。
可这根刺忽然就这么没了,不是被自己亲手拔掉,不是由自己打败,就这么没了,就这么死在了异国他乡,死在了帝沙余孽的手里。
书房内一旁的木架上还摆着当初寿辰时老三送的一柄宝刀,更是当场说什么要太子也得多多活动练练拳脚,手生肩头弱,可是担不起启元这么重的担子。
当初那日的讥讽之言太子至今仍旧历历在目,他将那柄宝刀放在书房最显眼的位置,为的便是时刻警醒鞭策自己。
可那个看似玩世不恭却要处处相争的老三,就这么没了,太子忽然觉得自己心底有些空荡荡的。
啪嗒一声,一滴透明的“水滴”落在桌案的宣纸上,落进了洒出来的墨里。
“来人,来人啊!”
太子书房里忽然传来太子的大声吼叫。
贴身內侍一肘面却被吓了一跳,印象中自己太子爷向来是那种临危不乱的性子,即便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可那一声“来人”里却夹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
“主子有何吩咐?”
內侍推门而入,只见太子坐在案桌后面,泪如雨下。
“去兴庆宫,见父皇。”
兴庆宫,兴庆殿内。
李显坐于龙椅之上,殿内站着王阳明杨问远固安三位大人。
折子是固安递上来的,三皇子连同国丈爷长孙玄机皆死在了木三千手里,在西蜀跟启元的边境上寻到了他们二人的尸首,边军已经将尸首放入临时棺椁火速送回太安城,不日便可抵达。
此事在三省六部里已经炸开了锅,等固安把折子送来,皇帝却是比较晚知道此事的那个。
看完手里的折子李显颤抖着双手把奏折阖上握在手里,握住奏折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龙炮之下的整个身子都在不住打着冷战。
“陛下?”
杨问远跟王明阳二人从早到晚一直待在兴庆殿内跟李显商议南楚还有广陵两道之事,因此他二人也不知道那折子上写了什么,却见陛下看完奏折之后神情大变,便隐隐觉得有什么要紧事发生。
“诸位大臣先出去吧。”
李显喉头上下活动却始终没有能说出话来,只是挥挥手示意三人先行出去。
一旁的内监眼神活络,往前站了一步劝说三位大人还是先出去,让陛下一人待会。
“固大人发生什么事了,陛下为何会如此神色?”
出去兴庆殿之后杨问远连忙拉住固安询问。
“三皇子——”
固安叹息一声,话还未说完却听见兴庆殿内传出一阵悲痛哭声。
“三皇子如何?”
三人几乎是同时又回过身盯着紧闭了殿门的兴庆殿。
“三皇子跟国丈前去西蜀截杀木三千,不成想却折在了木三千手里,两位的尸首在西蜀边境上被找到,三皇子跟国丈爷,都没了。”
固安叹息一声,启元近些年实在不甚太平,桑海云来城出了那档子事不说,南楚余孽又死灰复燃,没想到现在陛下还要经受丧子之痛。
“时节艰难啊。”
王明阳同样有些感慨。
“两位大人前去准备吧,如此时候咱们更要替陛下多多分担。”
三人相互勉励之后便就此离去。
三人离开不久太子便来了兴庆宫里,此时兴庆殿内已经没了动静。
内监前去通报了一遍,李显皆把太子挡在了殿外不见。
太子却并未离开,而是跪在兴庆殿外一直候着,如此一跪便是大半天,内监于心不忍便又去通报,可陛下仍旧没有要见太子的意思。
“殿下,您这都跪到晚上了,陛下现在心情不好,你还是先回去吧。”
内监看这爷俩一个在殿内不言不语,饭也不迟,一个跪在殿外就是不肯走,都固执的厉害。
太子也说话,直到入夜之后因为身子骨弱昏倒在了殿外,这才被人给抬走去叫御医。
第二天三皇子跟国丈爷的尸首便到了太安城,宫内犀角号长鸣,昭告天下。
三皇子以亲王之礼厚葬于皇陵,皇帝辍朝三日,举国缟素,抬棺杠夫例用八十,均穿绿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