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谓河广跂予望之。
谁谓河广曾不崇朝”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
……(注1,《诗经-卫风-河广》)
此时此刻,刘秀和马三娘等人,心中却没有半点送死的悲壮。一边相互配合着操纵船帆和船橹,一边悠哉悠哉地踏节而歌。也不管诗歌里的意境,与眼前波涛滚滚的黄河,到底对不对得上。
不多时,大船来到河面中央。邓奉从船里抓出一只公鸡,走到船尾,挥刀割开脖颈。热气腾腾的鸡血,立刻像喷泉般洒向里滚滚波涛。被暗黄色的浊流一卷,瞬间消失不见。
朱佑对此早有准备,立刻又给好朋友递上来第二只公鸡。随着刀光挥动,又一股热气腾腾的鸡血,再度喷向惊涛骇浪。
“接着,尽量让血流得慢一些!”不待第二只公鸡的血放光,朱佑便递上了下一只,同时大声提醒。
“明白!”邓奉笑呵呵地点头,麻利地挥刀抹断第三只公鸡的脖颈。
随即,就是第四,第五,第六……
二人配合默契,按照昨晚大伙一道商量出来的策略,将灌过老黄酒的公鸡,一只只在船尾抹断脖颈,尽量让更多的鸡血撒入大河。当所有公鸡都宰杀完毕,又将尸体分成两两一组,用绳子拴牢了,轮番放入河水中拖拽而行。
说来也怪,那铁蛟鱼被传得凶残好斗,今天却好像突然转了性。朱佑和邓奉两人一组又一组,眼看着已经将第三组公鸡拖在水里泡没了血色,却依旧没发现它的踪影。
“这厮,不会今天恰好去了别处找食儿吧!”在场众人当中,邓奉性子最急,等来等去始终不见铁蛟鱼的出现,揉着发酸的眼睛,大声猜测。
“弄不好,是那驿将受人指使,想拖延咱们的行程,故意编造出一个水怪来吓唬咱们!”马三娘也等得心情焦躁,皱着眉头,大声补充。
“未必,那驿将的话可以做假,可一身水锈,和脸上的惧色做不得假!”刘秀闻听,立刻轻轻摇头,“再等等,胡驿将曾经说过,水怪的活动范围是上下游各两百里。若是隔得太远,未必能马上闻见鸡血的味道!”
“若是隔得太远,说不定还懒得再追过来呢!”马三娘冲他翻了翻白眼,非常不服气地反驳。
“若不追过来,咱们就掉头回去,将马车赶上大船,顺利过河!”刘秀微微一笑,丝毫不以马三娘的强词夺理为意。
“你总是有道理!”马三娘辩他不过,气哼哼地抱着肩膀,背靠桅杆左顾右盼。
“不是文叔总有道理,而是他长了一口铁嘴钢牙!”严光在一旁看得有趣,忍不住笑着替双方解围,“无论说好说坏,话出令随,就像当年……”
“轰!”一句玩笑没等开完,耳畔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扭头看去,只见下游的河面,忽然卷起一团惊涛骇浪。紧跟着,水花四溅,白雾升腾,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劈开滔滔河水,直奔众人脚下的大船而来。
“大伙小心,铁蛟鱼现身了!”刘秀反应极快,立刻扯开嗓子大声提醒。“胡驿将没有骗咱们!”
这当口,哪里用得到他来提醒?众人的眼睛,早就从河水中捕捉到了怪鱼的踪影,立刻齐心协力调转船头,迎着怪鱼的方向顺流而下。
太学四年,大伙不辞辛劳地习文练武,为的就是能够有朝一日,立不世之功。而千里押送盐车,又怎能检验出四年来的苦功成效几何?倒是着铁蛟鱼的出现,给众人带来了卒业之后第一场大考。
“果然是风从虎,云从龙,雾从蛟,若是再让这铁蛟鱼多留在此处几年,保不齐它会化龙而去!”带着几分期盼,朱佑一边摇动船橹控制航向,一边大声喊叫。
“管它是龙是蛟,敢拦我去路者,死!”刘秀从船尾处抓起一根准备好的投矛,在甲板上助跑几步,奋力前掷。
“死!”马三娘、邓奉紧随其后,冒着被波涛晃入水中的危险,在甲板上迅速跑动,依次掷出第二,第三根投矛。
白蜡为杆,首部套了精铁利刃的投矛带起三道罡风,凌空而去。刹那间掠过三十余步距离,猛然掉头向下。
“噗——”“噗——”“噗——”,三点淡淡的血光相继在水雾中升起,紧跟着,投矛被甩飞,波浪翻滚,怒吼声宛若画角狂吹,“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坏了,那怪鱼皮太厚,投矛刺之不透!”邓奉的目光透过水雾,隐隐能看到投矛被甩飞的画面,急得咬牙跺脚。
“那就再投,对准它的眼睛!”刘秀想都不想,果断作出决定。随即,奔回船尾,附身捡起另一只投矛。
既然已经跟怪鱼开了战,此刻哪里还有什么退路?马三娘和邓奉两个也双双抓起投矛,跟刘秀并肩而立。三人互相看了看,深吸一口气,同时迈动脚步。如闪电般,从船尾冲到了船头,仰面挺胸拉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投矛再度掷向了水雾之后。
“轰隆隆,轰隆隆了,轰隆隆!”浊浪翻滚,水花如碎琼乱玉,白雾化作重重帷幕。船上的人看不见投矛是否击中了目标,只听见白雾深处,愤怒的吼叫连绵不断,“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撞过去!”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捡下一只投矛,刘秀伸手握住船头处的护栏,大声命令。
“站稳了!”严光和朱佑二人齐声回应,一个操橹,一个弄帆,对准水雾的核心,将船只速度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