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邪下了车。
雷毅比先前更激动,极力克制,细微的情绪仍清晰刻在脸上,行礼,“宫爷!”
因为这位爷响当当的名字,军中所有人习惯称呼他“爷”,而非军衔。
宫邪回礼,简单说了三个字,“雷团长。”并无多余的话。
宫小白坐在车内,迟迟不敢下来。
被他们的严肃弄得头脑发蒙,可能是她刚睡醒,脑袋还没完全清醒。
上午十点的阳光,已然强烈刺目。
几人顶着日头,寒暄几句,雷团长倒没了一开始的拘谨,眼神中的崇拜和激动却丝毫未减,“上午枭鹰军校的新兵们刚到,老杨带着他们在做狙击训练。一会儿可得麻烦爷多指点。”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指点他们。”宫邪说。
雷毅微微一愣。
随即想到,是了,这位爷前日打来电话说过来看看,可没说亲自指导。再说,那些刚入伍的新兵蛋子怎么配入这位爷的眼。
宫邪转过身,屈身望着车内,“还不出来?没睡醒呢。”
还有人?
雷毅随着他的目光朝车里看。
下来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女孩,穿着样式简单的运动装,配一双白色运动鞋,头顶戴着映有卡通人物的粉色鸭舌帽,背着皮质的双肩背。
女孩的小脸巴掌大小,额心居然长着罕见的美人痣,大大的桃花眼,里面自然而然流露出纯真,特别像那种很小只的动物。
这……
雷毅看向秦沣,希望他能介绍一二。
这会儿风有点大,宫小白走两步就被风沙迷了眼睛,揉着眼睛问好,“叔叔好。”
宫邪、秦沣:“……”
雷毅看向十分无语的两人,心说她口中的“叔叔”是指我吗?
愣了许久,他才半梦半醒地“哎”了声,算作回答。
秦沣笑着拍向雷毅的肩膀,“别占人家小姑娘便宜了。”他要知道宫小白跟爷的关系,估计下巴不用要了——掉在地上了。
“走,带我们去场地瞧瞧。”秦沣说。
等两人走到前面了,宫小白才拉着宫邪的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每个人都好严肃。
宫邪回,“靶场。”
去训练场地之前,宫邪先在更衣室换上了作训服。
前两天就给这边的人打过招呼,提前准备了一套新的作训服。他穿上这身松枝绿的军装,才算做回了自己。
自从踏进这片区域,他的血已经滚烫到沸腾,脊背后蛰伏的翅膀重新展开,向更辽阔的天空飞去,而不是困在逼仄的一方办公室里。
——
宫小白在军官休息区等待。
秦沣和宫邪都去换衣服了,留下莫扬陪她。
她抱着小背包站在窗户前眺望远方,依稀能看见最后面那块训练场。
“小莫,你知道外面那些人都在干什么吗?”她问。
莫扬站在她身后,远眺,“他们在练狙击步枪,能打八百多米远的那种!”他其实也不太懂,不过比起宫小白这种什么都不懂的菜鸟要好很多。
宫小白捧着下巴,手肘撑在窗台上,“你说宫邪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啊?”
“可能……”莫扬猜测,“可能爷想让你见识一下军人的风采吧,毕竟他也是军人。”
宫小白深以为然。
铁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
宫小白转身去看。
她发誓,这一刻,对,就是现在这一刻,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男人的魅力。
在同一天里,连着被惊艳两次,已经超过了她的心脏负荷。
踏步而来的男人,穿着绿色作训服,腰间勒着黑皮带,在此之前,她以为他穿那种笔挺的西裤才会显露腰线,眼下才知道,用这种皮带勒住更明显好吧!
脚下踩着厚重的黑军靴,每一步都有力,带着压迫,逼近她。
宫小白眸光深深,下意识深吸一口气。
眼前的男人还是她认识的宫邪吗?简直帅哭她了。
不,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
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同以往的神采,仿佛屹立在悬崖峭壁的一棵松,扎在冰天雪地里的一株竹,那样的坚不可摧。
“怎么了?傻了?”宫邪站定,跟她说话时,他的声音从来都温柔有加。
宫小白仰起头,看他。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他更高了,是她难以企及的高度。
宫小白忽然抱住他,“你看着我,是不是觉得一览众山小啊?”
莫扬颇有眼力见,见此,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休息区,留下他们两人。
“怎么这么说?”小女孩的心思总是奇奇怪怪,他能轻易解读她的小心思,却没办法了解她跟其他女孩共通的那一部分。
“就、就觉得你特别高大,要踩扁我了。”
“咳咳。”宫邪一时没忍住,笑得咳嗽了一声,难得没经过脑子说了句荤话,“只压扁你,不踩扁你。”
话说完他就后悔了。
这丫头时常冒出一个机灵话,害得他不得不剑走偏锋才能堵住她。这一回,却是偏过头了。
宫小白歪头,“诶?”
好在,她没明白其中隐晦的意思。
宫邪微微笑了一下,双手抬高,倏地举起她,高于他的头顶,“这样,该不会担心我踩扁你了吧?”
“咯咯咯,痒痒。”他陡然掐在她腋下,痒得不得了。
愣神后,她就勾住他的脖子,“这下我比你高,换我踩扁你。”